金明池的水面在未时阳光下泛着油彩般的浮光。陈砚秋蹲在仙桥断裂的栏杆旁，指尖捻起一块焦黑的木屑——阴沉木燃烧后的残渣里混着细密的金属颗粒，凑近能闻到松烟墨混着硫磺的刺鼻气味。桥下的水波突然不自然地搅动，几尾红鲤翻着肚皮浮上水面，鱼鳃处渗出诡异的蓝色黏液。
34;陈大人小心！34;
太史局书吏的惊呼从岸上传来。陈砚秋侧身闪避，一束银光擦着耳际掠过，钉入身后柳树。那是根三寸长的铜针，针尾缀着半透明的鱼线，此刻正以奇异频率震颤——水底有人在收线！
池水34;哗啦34;裂开。一具彩漆木偶破水而出，造型是传统的34;鱼化龙34;戏偶，但龙首双眼嵌的不是琉璃，而是两块雷公墨。木偶关节处延伸出数十根鱼线，没入不同方向的深水中，像只被无形之手操控的蛛怪。
34;是水傀儡戏的机关......34;书吏哆哆嗦嗦地捧着一卷《东京梦华录》，34;但官家圣寿节用的戏偶不该在这时节......34;
木偶突然张口。龙吻中喷出的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鳔胶，雨点般洒在仙桥残骸上。陈砚秋的袖角沾到一滴，布料立刻腐蚀出焦黑的洞——胶里掺了34;雪顶一枝蒿34;的汁液，正是铜匦卫箭头上用的剧毒！
第二具傀儡从临水殿方向浮出。这具做成了34;钟馗捉鬼34;的造型，但钟馗手中的宝剑竟是开了刃的真铁器，剑身上刻满《论语》篡改版的经文。两具傀儡的鱼线在水下交错，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陈砚秋困在桥体残骸的方寸之地。
34;镜影、烟障、鱼线控尸——幻戏三术。34;
崔月隐的声音从水面飘来。陈砚秋转头，看见这位病弱举子竟站在一叶扁舟上，舟中堆满崇文院的星象图卷。崔月隐的襕衫下摆浸在池水里，晕开一片幽蓝——是薛冰蟾用过的34;青陵散34;！
一根鱼线突然缠上陈砚秋的脚踝。他挥剑斩断的刹那，瞥见水下有金属反光——不是傀儡的操控线，而是半块沉在淤泥中的铜镜。镜背的夔龙纹间卡着片缂丝残片，上面的回文诗只剩半句：
**34;金明池上月34;**
木偶的攻势骤然加剧。34;鱼化龙34;傀儡的鳞片全部竖起，每片底下都藏着根毒针；34;钟馗34;则开始旋转，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令人眩晕的光弧。陈砚秋的九宫步在狭窄空间里受限，靴底被鳔胶黏住，动作越来越滞涩。
崔月隐的扁舟突然横撞过来。船底与傀儡相碰的刹那，书吏惊恐地发现——这根本不是木舟，而是覆着船形外壳的巨型磁石！所有鱼线瞬间被磁力吸引，傀儡动作顿时僵直。陈砚秋趁机斩断脚底鳔胶，纵身跃上磁舟。
34;《武经总要》记载的39;指南鱼39;变法。34;崔月隐咳着指向傀儡，34;看它们关节的铆钉。34;
陈砚秋眯起眼睛。每具傀儡的肘部、膝部都镶着铁片，正是磁石能影响的关键。但更令人在意的是傀儡胸腔——透过34;鱼化龙34;裂开的彩漆，可见内里装着个青瓷小瓶，瓶身用朱砂画着与赵明烛披风内衬相同的星图。
磁舟突然剧烈摇晃。水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七八面铜镜从池底升起，将阳光折射成刺目的光网。陈砚秋的后背刺青骤然灼痛——墨池九窍图中34;离34;位的窍穴渗出鲜血，在磁舟上画出《周易》既济卦的爻象。
34;是39;镜影术39;！闭眼！34;崔月隐撕下衬衣前襟蒙住双目。
迟了。
陈砚秋的视线与一面铜镜相撞，镜中竟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那人左手持34;秦州茶马司同文印34;，右手握着方青玉匣——匣中血肉正蠕动着形成五官，赫然是宝津楼暴毙的拓碑匠面容！
幻觉如潮水袭来。铜镜阵列突然移动，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场景：临水殿暗道里的诗碑、白虎舟上的猩红披风、宝津楼顶的铜壶滴漏......所有画面中央都有个相同的血色符号——34;同34;字。
34;陈兄！看水里！34;
崔月隐的喊声穿透幻境。陈砚秋强忍眩晕望向舟边，只见磁力搅动的水底淤泥中，浮起无数细小的金属活字。这些带着铜锈的字块正被无形之力牵
第34章 鱼龙幻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