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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曹洪篇——血誓铁甲[2/2页]

三国:枭雄独白 瘾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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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了那死亡的隘口!
     身后,蜀兵的刀枪已然及身!冰冷的锋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刺耳至极。我挥刀格挡,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手臂发麻。张飞那狂暴的吼声还在逼近:“挡我者死——!”
     我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一步不退!刀光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闪烁,每一次碰撞都带起刺眼的火星。鲜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我自己的,溅在脸上,温热而腥咸。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拖住!为兄长,多拖住一息也好!荥阳我能挡,今日,我曹洪一样能挡!纵使身后是张翼德这头猛虎,我也要崩掉他几颗牙!
     刀锋卷刃的悲鸣、盾牌碎裂的闷响、甲胄被洞穿的刺耳撕裂……无数声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将我紧紧包裹。每一次格挡,沉重的反震都让臂骨酸痛欲裂,每一次挥刀劈砍,都感觉力气在被这无休止的厮杀飞快抽干。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视野被汗水、血水和飞扬的尘土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片狰狞扑来的敌人面孔和闪烁的兵刃寒光。
     “将军!走啊!”一个浑身浴血的亲卫猛地扑到我身前,用身体硬生生替我挡下了侧面刺来的一矛!矛尖透胸而出,鲜血喷溅了我一脸!他圆睁着不甘的双眼,软软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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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悲愤的嘶吼冲破喉咙,我手中的断刀疯狂劈砍,逼退近前的敌人。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短促而高亢的鸣金声!尖锐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
     蜀军攻势为之一缓。
     就是现在!我抓住这瞬息即逝的机会,猛地转身,不再恋战,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向着隘口外兄长消失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张飞那如同滚雷般的怒吼追魂索命:“曹洪小儿!今日算你命大!他日必取你狗头——!”
     我充耳不闻,只是拼命奔跑,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冲出隘口,终于看到了前方正在重整、却同样狼狈不堪的队伍。孟德兄长被众人簇拥着,正焦灼地回头张望。当我的身影跌跌撞撞出现在他视野中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那巨大的、如释重负的庆幸,瞬间又被我浑身浴血的惨状所取代。
     他拨开众人,几步抢上前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我。那双曾执掌乾坤的手,此刻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那掌心的温度和力量,透过染血的铠甲传来,沉重无比。无需任何言语,那拍在肩上的分量,便是兄长此刻所有的感激与痛惜。我喘着粗气,几乎站立不住,但看着他安然无恙,一股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同时淹没了全身。汉中败了,但兄长还在。我曹洪,又一次护住了他。
     黄初元年,洛阳新宫的金銮殿,弥漫着新漆与权力的冰冷气息。我身着崭新的朝服,站在群臣前列,看着高踞龙椅之上的曹丕。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少主,如今,他已是魏国的开国皇帝。冕旒垂下的玉藻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留下一个模糊而威严的轮廓。山呼万岁的声浪在殿宇中回荡,震耳欲聋,却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
     权力,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吗?我垂下目光,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金砖,上面模糊地映出自己的身影——一个征战半生、伤痕累累的老将。心头莫名掠过一丝不安。孟德兄长生前,虽雄才大略,驭下极严,但对宗室旧将,终归有一份同生共死的情谊在。而眼前这位新君……那冕旒之后的眼神,似乎总带着审视和计算,像在掂量着每一件工具的价值。
     果然,这份不安很快便化作了冰冷的现实。
     一日朝会散后,一名内侍悄然来到我的府邸,传达口谕,言辞虽尚算恭敬,内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索取:“陛下闻将军府库充盈,今宫室初成,器物未备,特向将军暂借……纹锦百匹,金珠十斛,以充内用。”
     纹锦百匹?金珠十斛?我心中猛地一沉。这些财物,确是我多年征战所得赏赐及经营田庄所积攒的家底。孟德兄长在时,常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也曾默许甚至鼓励我们这些老将置办产业。我并非吝啬之人,若为军国大事,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可如今,新帝登基伊始,国库虽不充盈,却也远未到需向臣子“借贷”的地步!这分明是试探,是索求,是要看看我这手握部分兵权、又是宗室长辈的老臣,是否还识得时务,懂得低头!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火辣辣地灼烧着五脏六腑。我曹洪追随先帝(孟德兄长)出生入死,荥阳让马,潼关挡箭,哪一次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竟要如市井商贾般被君王“借贷”家财?这简直是对我一生功勋和忠诚的最大羞辱!
     我强压着怒火,对着那内侍,语气生硬地回道:“请回禀陛下,老臣家资微薄,皆是先帝所赐及血汗所得,实难应命。宫中用度,自有国库支应,何须向老臣借贷?”话语出口,带着铁石般的冷硬。那内侍脸色微变,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我知道,祸根就此种下。
     风,不知何时变得刺骨起来。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洛阳的勋贵圈子里传开。曹真、曹休这些同辈的宗室将领,纷纷遣人或亲自登门,言语间或劝或责。
     “子廉叔父,何苦如此?”曹真紧锁着眉头,压低声音,“陛下新登大宝,正是立威之时。些许财物,舍了便是,何必触此逆鳞?莫要忘了,先帝在时,也常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他眼中满是忧虑,仿佛已看到了不测的深渊。
     “立威?”我冷笑一声,声音因激愤而微微发颤,“立威便需拿我这把老骨头开刀?便需索我一生积蓄如索债?我曹洪一生,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更无愧于曹氏!荥阳让马时,何曾想过回报?今日,要我摇尾乞怜,献财求安?办不到!”我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曹真看着我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和眼中那不容折辱的倔强,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摇头离去。我看着他忧心忡忡的背影,心中那份悲凉如同冰水,一点点浸透全身。先帝……孟德兄长……若您泉下有知,可曾料到今日?我们这些为您流尽鲜血的老臣,竟成了新君眼中碍事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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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初七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洛阳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覆盖了宫阙的琉璃瓦,也掩盖了世间的污浊。我那座昔日宾客盈门的府邸,如今门可罗雀,只剩下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在寒风中扫着积雪,动作迟缓而沉重。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一个雪后初霁的清晨,冰冷的空气仿佛能冻裂骨头。一队全副武装的宫中禁卫,踏着厚厚的积雪,沉默而肃杀地包围了我的府邸。沉重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嘎声。为首的内侍面无表情,手中高举着一卷明黄的帛书。
     “罪臣曹洪接旨!”
     冰冷的宣判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如同丧钟:“……恃功狂悖,目无君上,吝惜私财,怨望腹诽……着即革去一切官职爵位,交廷尉府严加勘问!家产悉数没入宫中!钦此!”
     “怨望腹诽”……好大的罪名!我平静地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听着那足以诛心的字句,竟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麻木。雪粒落在脸上,瞬间融化,像冰冷的泪。老仆们惊恐地跪伏在身后,发出压抑的啜泣。
     两名禁卫上前,动作粗暴地剥去我身上的朝服,冰冷的锁链随即铐上了我的手腕。那金属的寒意,瞬间刺透了骨髓。
     “带走吧。”内侍的声音毫无波澜。
     我被推搡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厚厚的积雪,走向那早已为我敞开的囚车。府邸的大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绝望的哭喊。街巷两旁,一些百姓躲在门后窗边,投来惊惧、同情或麻木的目光。雪花落在我的头发、肩膀,也落在那冰冷的枷锁上。
     廷尉府的天牢,深埋于地下,终年不见阳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我被推入一间狭小的囚室,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亮与声响。只有墙壁上插着的一支火把,摇曳着昏黄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寒冷刺骨。地上的枯草根本无法抵挡地底渗出的阴寒。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身上只有单薄的囚衣。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几天。囚室的门被粗暴地拉开,刺耳的铁器摩擦声划破死寂。
     “曹洪!出来受审!”狱卒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恶意。
     我被拖拽着,穿过幽深潮湿、两边布满同样绝望囚室的甬道,进入一间稍大的刑房。火盆烧得正旺,里面插着几根烧红的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恐怖气味。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却沾着暗褐色污迹的刑具。
     廷尉府的酷吏端坐案后,烛光将他半边脸映得阴森可怖。
     “罪臣曹洪!”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尖利,“陛下待尔等宗室何等恩厚?尔竟敢私蓄巨财,怨望君父!说!那些财帛囤积,意欲何为?是否暗藏不轨之心,欲图谋反?!”他的声音在密闭的刑房里回荡,带着赤裸裸的杀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老臣家资,皆先帝所赐,血战所得,清清白白!囤积?只为子孙计,何来不轨?怨望?老臣之心,天地可鉴!荥阳让马,潼关挡箭,哪一次不是为曹氏江山?今日,竟以此罗织罪名!要杀便杀,何须多言!”积压多年的悲愤、屈辱和失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大胆!冥顽不灵!”酷吏勃然大怒,脸上肌肉扭曲,“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给我——”
     “慢着!”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突然从刑房门口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怔。只见太皇太后卞氏(卞夫人),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竟颤巍巍地出现在这阴森恐怖的刑房门口!她一身素服,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深重的悲戚,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我身上。
     “母后!”那酷吏慌忙起身。
     卞太后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我,嘴唇颤抖着,眼中泪光闪动:“子廉……子廉啊……”她一步步走近,无视了周围惊愕的狱卒和官吏。
     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被枷锁束缚、形容枯槁的样子,浑浊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子廉……你……你是孟德的兄弟啊!是救过他们父子性命的人啊!他……他怎么就能……”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我身上的枷锁,却又无力地垂下。
     她转向那早已面无人色的廷尉酷吏,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而沉痛:“先帝在时,待曹洪如何?尔等岂能不知?若无荥阳让马,岂有今日魏室江山?尔等罗织此等罪名,构陷功臣,良心何安?天理何在?!”她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在场者的心上。
     酷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太皇太后息怒!臣……臣只是奉旨……”
     “奉旨?好一个奉旨!”卞太后悲愤交加,“去!告诉皇帝,就说我这老婆子,以命相求!曹洪之罪,罪不至死!若他执意要杀,便让他先杀了我这碍事的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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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卞太后以死相逼之下,我最终被免去死罪,革职为民,所有家产尽数抄没。当我拖着疲惫不堪、只剩一口气的身躯,蹒跚着走出那如同地狱般的廷尉府天牢时,外面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冰雪世界。阳光惨白地照在雪地上,刺得人眼睛生疼。
     没有车马,没有随从。只有两个面无表情的兵卒,押送着,或者说驱赶着我这个“庶民”离开洛阳。我拄着一根不知哪里捡来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冰冷的雪地里,破烂的囚衣根本无法抵御严寒,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不知走了多久,日头西斜。前方,洛阳巍峨的城墙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路旁一个废弃的、堆满积雪的草料亭里。冰冷的雪粉灌入脖颈,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只有身体深处不断涌上的、烈火般的灼热。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在滚烫的洪流中沉浮。耳边呼啸的风声渐渐变了调,化作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眼前冰冷的雪地扭曲变幻,成了荥阳城下那泥泞血污的战场!
     “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年轻而决绝的嘶吼声,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再次清晰地响彻在灵魂深处。那匹倒下的战马,那冰冷的矛尖,那绝望而坚定的眼神……一切都如此鲜活!
     紧接着,潼关隘口那狭窄的死亡通道扑面而来!张飞那如同雷霆般的咆哮震得灵魂都在颤抖:“曹贼休走!”我横刀立马,身后是兄长仓皇奔逃的背影,身前是如潮水般涌来的蜀兵……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兄长……兄长……”我无意识地呢喃着,干裂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手指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痉挛般地抓挠着,仿佛想抓住什么。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所有的幻象骤然消失。眼前只有一片纯净到虚无的白。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片白光中缓缓转过身来。依旧是那身朴素的布衣,眼神锐利如昔,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伸出手,仿佛要像当年无数次那样,重重地拍在我的肩头……
     “……阿瞒……兄长……”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气息,在心底无声地呼唤。
     那只手,终究没有落下。白光吞没了一切。身体里那团燃烧了数十年的火焰,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燃料,在无边的冰冷与寂静中,彻底熄灭。
     纷纷扬扬的大雪,无声无息地覆盖了草料亭,覆盖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枯瘦躯体,也覆盖了所有属于曹洪的功勋、屈辱、忠诚与倔强。天地间,只剩下一片苍茫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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