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下面却已换了爹爹的字:
吾儿,你少时就爱探险,爹爹总是无谓担心。你虽为女儿身,却比那男儿更胆大更魄力。如今你要一人孤身前往西安,想必这是一段极其冒险又极其有意思的旅程。爹爹已绘下地图路线,你可沿此行进。秦世子秉性纯良,是个可托付之人。但吾儿凡事必以保全自己为首重,不可任性,不可鲁莽。吾儿,爹爹与娘亲为你骄傲,为你祝福。寥寥数言,不尽其语。吾儿保重!
杨小姐反复读了好几遍,脑子里还不甚清醒。“摈弃杨家”?“秦世子”“西安寻他”?“探险”?“旅程”?爹爹娘亲这是要我做什么啊?
“读完了?”田伯急切地问她。
杨小姐木鸡似的点点头。
田伯就一把把信抓过去,扔进了灶膛。
“田伯你干什么?”杨小姐这下急了起来,跑过去要捡出来,被田伯一把拦住。
“看过就好,记心里。”田伯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快亮了,你马上走。”说着,从那包袱上面拿出一套男儿装,“换上,马上!”放到杨小姐手里,自己去到隔壁回避一下。
杨小姐只得不情不愿慢慢吞吞地换下。待她换好了,田伯进来打量了她一眼,又拿过一顶小布帽给她戴上,把她换下的女儿衣裳一并扔进了灶膛。然后帮她把包袱系在后背,又拎起另一个馒头吃食的包袱和两个水袋,赶着她走去后院,那里已经有匹马在等着她了。
“两只水袋,一只是水,一只是银子。你爹说,不要离身,按地图,不会错,你懂。”田伯吃力地把杨大人杨夫人的话转达出来,又拍了拍马鞍两边的马兜,“两边兜里,都是银子,要小心。“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可是他汉语听得比说得多,当下只能捡重要的简洁得说了。
“我爹爹娘亲怎么了?”杨小姐只觉得脑子被抽空了,恍惚中家里是出了事的,可是往紧要处想得时候却好像被阻隔了,一时半会地怎么也想不清楚。
田伯抓过她的手腕,用力握了握。杨小姐的体温已经回暖了很多,只比他稍微凉一点点。田伯欣慰地点点头:“先过江,再去想。沿官道,你认得?”
杨小姐只好点点头,看来田伯什么也不会跟她说了,只是一个劲地赶她走。她用力一踩马镫就跨上了马背,田伯赶忙开了门让她出去。忽然想起杨夫人的一句话,急忙追着说道:“不要回来。夫人说,改名换姓。切记切记。”
杨小姐听了,心里又像被抽了一记,眼泪“哗”得一下就下来了。田伯狠狠拍了一掌马屁股:“快走!”那马就飞快地往前奔了出去,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消失在露水沉重的苍茫里。
田伯这才如释重负得转身回屋,只是他没时间歇息,没时间哀伤,因为义庄不远处的荒野里还摆着三十二具身首分离的尸体等着他装殓埋葬。
引子 醒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