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玉儿突然地抬起头瞪向我的脸,声音虽是压低了嗓子,却字字句句如同从嗓子中扯出一般,撕心裂肺。
“姐姐你叫我如何明白!西暖阁他公然向你献上红梅,华苑里你们俩的郎情妾意……还要我再如何明白?”
“当真是糊涂了!”
我扯开了虎皮毯子坐起了身,看着玉儿憋红的脸颊,她自那时候就是那样想我的么?
“你只记得这些,却不记得草原上你们俩的海誓山盟,不记得你大婚那日他为你大醉摘星楼,你就如此不信你们的感情?”
“我信!可是你让我如何信……他看你的眼神,曾经只属于我一个人,现在,现在,却在我身上流连一刻都不肯!”
头瞬间痛极了,玉儿自小便如此,一钻入牛角尖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现在竟连我都不被她所信任了。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头痛却没有片刻的舒缓。
“即便真的如此,只能说明你爱错了人,他不值得你爱。”
“就算我爱错了人……”
玉儿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跌坐在我的身边,眸子轻闭,一颗晶莹自她饱满光洁的脸颊滑落,睁眼看向我,泪眼盈盈看得我心疼极了。
“姐姐,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啊……落了旁人,至少还可以憎恨,可是你,我却连恨都不能……”
这句话自玉儿的口中轻轻柔柔地飘了出来,却有如大锤子一般重重地击在我的心口上,苦笑着看向玉儿。
“姐姐也好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本来“命运天定,身不由己”的生活我已经在草原上过了十七年,本以为逃出来,过的就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静谧日子,却想不到扔摆不脱命运的捉弄,到如今难道连玉儿我也要失去吗?
轻轻将玉儿揽入怀里,脸颊贴着她的乌发,却已不是昔日天真烂漫的百合香,这端庄大气的香气,我只在哲哲姑姑身边闻见过,听说是在大金很金贵的千香沫。
“姐姐是宁可伤了自己来护你的,你的话岂不叫姐姐心痛?”
“姐姐,”玉儿在我怀里轻轻地抽泣,像一只无助的猫咪,“姐姐我好累,额吉嘱咐我不许出错,姑姑叮咛我为科尔沁争气,这贝勒府的福晋们又都如狼似虎,我怕。”
“那就同儿时一样,你想去哪儿,我牵着你便是。”
玉儿抬头望着我,眨了眨眼,突然破涕为笑。
“那我就不怕了,玉儿知道姐姐会一直守着玉儿、护着玉儿的。”
我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都是侧福晋了,没个福晋样子。”
“侧福晋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贝勒爷光侧福晋就三个呢。”
“哦?”
光侧福晋就三个,那小福晋格格什么的岂不是一群?老婆数量如此可观,这贝勒爷果真是有钱的主儿,可我似乎只记得侧福晋只有玉儿和珍媛二位。
“不知另一位是?”
“我倒忘了,那纳拉氏的桐琴现在已经降为小福晋了。她入府早,名分地位却都落在后来者珍媛之下,我入府前两个月她才被降。”
“娘家地位低?”
“那倒不是,”玉儿一个骨碌翻身趴着,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听下人们说她入府十年皆无出,私底下都叫她‘不会生蛋的的母鸡呢。”
“打嘴!”我轻拍了她肩膀一下,“这样粗陋的话你可说不得。”
玉儿满不在乎地看了我一眼,“这也不是我先说的呀,府里的人都这么说,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桐琴小福晋相貌平庸,平时又不善打扮,许是不得贝勒爷的心吧。”
“呦,你倒有些小妇人的样子了,你懂贝勒爷的心?”
故意逗弄着她,玉儿知道逗她,倒也不理。
“在就那叶赫那拉氏珍媛,为第一侧福晋。母家势力自不必说,她在家又是最受宠爱的格格,锦衣玉食自是不必说,就是毛病多了些,大福晋叫我不必理她。”
“第一侧福晋是她呀。”我装作忧心地叹了口气,“今天我还赏了她贴身侍女一个大嘴巴子,这下可有得受了。”
“啊?”玉儿的眼睛顿时瞪圆,“真打了?”
看着她这副本真的可爱样子,顿时心情舒畅。但为了逗逗她,我还是强装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点了点头。玉儿沉默了一会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姐姐不怕的,谅她看在我和姑姑的份儿上,也不敢为所欲为,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且由她虚张声势去吧!”
语罢,便相视一笑,许是风寒还是没去根儿,竟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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