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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晚的右颈。你是个律师,你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什么不是,你却故意地表现得像个法盲,你故意告诉警察,你是在盛晚已经一动不动了,你脱离了危险之后,才捅了过去,你宣称自己是正当防卫,并没有任何罪过,你故意抹黑辱骂盛晚,甚至在法庭上故意提起你的律师认为盛晚是自杀的话,就是为了激怒法官和检察官,让法官和检察官对你的印象很差,也是为了让霍燃无法为你做无罪辩护。”
      苏予一字一顿地说着她的推测,她说话的时候,视线紧紧地锁着谢申。
      谢申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脸色越发阴沉可怖,他讥嘲,嗓音仿佛是从喉咙间挤压了出来一般:“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所以,就是你的脑补,让你改变了想法?我还以为,曾经做过检察官的你,最讨厌我这个类型的犯罪嫌疑人。恨不得让所有犯罪嫌疑人都进监狱,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他放慢了语速,盯着苏予的眼睛,眼神犀利:“就像,曾经的你一样。”
      苏予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下,一颗心脏猛地瑟缩,跌入了谷底。
      谢申在说的是,她曾经冤枉过的那个少年。
      霍燃的手往下落了点,反手握住了苏予攥着他衣角的手,他的掌心温热,让她慢慢地松开,然后,他的大掌紧紧地裹住了她细嫩的手指。
      苏予指尖有些冰凉,她安静了半晌,空气有些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好一会。
      苏予才翕动着睫毛,神情认真,没有一丝一毫被谢申激怒的语气:“就是因为我曾经做错过事情,所以,我现在才不能像以前那样,只从一个角度思考问答题,随便地未审先判,冤枉无辜的人。”
      谢申重重地握起拳头,阴鸷的眉目里隐隐压抑着什么,半晌,他锋利的唇线勾出浅薄的笑意:“你的确不再冤枉人了,因为,你现在是在帮罪犯逃脱刑罚。”
      他说完,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烦,站了起来,还踹了下椅子。
      苏予平静地开口:“你对盛晚的死怀有愧疚之心。盛晚如果是自杀的,就是她的家人、你还有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太太一起将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你不肯给民事赔偿金,是因为你知道盛晚的家人对她不好,他们将她当做了摇钱树,当做了抚育弟弟的工具,你不愿意盛晚死后,还被家人用来换钱,所以你不肯付民事赔偿金。”
      “你和盛晚关系的曝光、你太太让人去报复盛晚的举动,你爷爷对盛晚的厌恶,盛晚家人咄咄逼人地想要钱,都是盛晚自杀的理由。”
      “你够了没!”谢申忽然大吼了一声,打断了苏予还未说完的话,他额角青筋暴起,黑色的眼珠突兀,眼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我他妈说了多少遍,她不是自杀,她就是被我捅死的,对,我是有愧疚,我愧疚的是我杀了她,是她跟了我这么多年,却被我捅了这么多刀!”
      他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拳头紧紧地攥起,一拳头重重地砸在了玻璃窗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狱警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这间会见室,谢申的拳头方才砸下,下一秒,狱警就冲了进来,手里拿着电棍,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背脊。
      谢申疼得弯下了腰,他被狱警反手扣押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脸上的表情被挤压得狰狞了起来。
      狱警说:“霍律师,会见时间到了。”
      霍燃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从谢申的脸上收了回来。
      回去的路上,苏予有些沉闷,她低垂着头,玩着自己白皙的手指,时不时地抠一下。
      等红灯的时候,霍燃偏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很淡:“还在想谢申?”
      “嗯。”苏予看了眼窗外,她轻声道,“你说,明天的判决会是什么样?”
      “不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就看法官怎么判了。”霍燃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下,“不用再想谢申的话了,他可能在撒谎,也可能说实话,也有可能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苏予没有回答。
      真相只有一个,但表面的真相却可以有很多个。
      在警察和检察官看来,他们认为真相就是谢申捅死了盛晚,而霍燃提出的证据疑点,不过是侦查过程中的失误。
      在普通群众看来,他们认定了就是谢申杀死了盛晚,法庭上的对质不过是律师收钱办事,颠倒黑白,钻法律的空子。
      而在辩护律师看来,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谢申杀了盛晚,也不知道是谁杀了盛晚,他们也并不在乎什么是真相,他们只知道,现在那些有疑点的证据无法证明谢申捅死了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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