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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璧君乘大婚,孙弼回京都(三)[2/2页]

木兰花令 沈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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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只傻笑着,握着那小厮的手。
      为此小厮笑着,狠狠地保证说,“她很快就来了。”真真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可这颗定心丸并不好吃。因为,他在看见郎铧院内屋的门帘子撩起来的那一刻,突然不知所措,整个人失去控制似的往后退。他的双脚在动,但他丝毫没有想要退却的意思。
      难道是内心深处的胆怯叫他后退的?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不断的后退,以至于沈璧君整个人出现在郎铧院外院时,他竟退到了一处枯败的三角梅丛中,不敢说话,不敢动弹,只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或站或坐,四处张望,久久不愿离去。
      她是喜欢自己的,对么?
      回去的路又是安排好的,他坐在轿子里,恍恍惚惚想着。
      她在等他,这是真的么?
      为了弥补之前缺憾,他第四天又去了。这是他煎熬了一夜的决定。他自然是知道的,昨天没抓住机会,今日木已成舟。若说昨天还有人不识时务叫错她的称呼,那今日便真真没人会弄错了。
      她已为人妻。
      他没见到她。这是当然了。
      但他听闻,她嫁给白孝贤是为了振兴沈家。如今的长乐沈家是夏周朝十六家豪门大族里最为落寞的一个,比锦川齐家还不如。谭夫人去世,沈秋廷不受朝廷待见(受宛姬玩弄,明明是一代智囊,却沦为宫廷作家,每日跟在皇帝与宠妃屁股后头,记录他们那些难以启齿的荒唐事。)更是让长乐沈家雪上加霜,毫无人才可用。
      从此,她在他心里便是个坚强与脆弱捆绑的弱女子。他得帮助她,他要尽全力护着她。护她一生一世。
      后来,他又听闻沈白两家虽利益交错重叠,但白孝贤对她是一片真心,娶她之前,他犹豫许久,徘徊许久,一边想要与她共度余生,一边却为会将她拖入权益争斗中苦恼不休。
      最终,他还是娶了她,可不知这天平的两边,是利益的压榨,还是真心为她好。
      孙弼希望是真心为她好,希望是真为了保护她。
      毕竟,沈璧君的生活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美好。
      首先,她父母的关系就不简单。是。他们彼此真心相待,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但她的阿娘是幻影派的唯一传人,唯一的关门弟子,从此幻影派被金土门灭掉后,门徒四散,不知去处。沈秋廷过去得幻影派全派恩救保命,所以谭夫人既是他的妻子,又是他的恩人。谭夫人只好终日装病以求自保。可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到最后竟给自己下毒。那可是南越来的蒲公英虫毒呀,本来就毒性颇深,巫女还给这种毒施法,保佑它能祸害每一个真正该死之人。沈秋廷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自从与谭夫人在一起,他便发下毒誓,要帮幻影门报仇。两人一拍即合,花一生去筹谋,可这仇越报,牵扯出来的东西就越多,直拖得两人像是踩进沼泽一般,无法动弹,最后连保护的很好的沈璧君也牵涉进来,遭江湖上无数人惦记。为了什么?就因为谭夫人死后,把柏木经留在了沈璧君身上。
      其次,沈秋廷的肩上,背得不止一桩血海深仇。他的挚友白庆瑜对初恋表姐金芷希的死耿耿于怀,一直撺掇沈秋廷帮他报仇,自然也不是毫无关系的介入式帮忙。十六家门阀之间姻亲关系错综复杂,金芷希出自琅琊金氏,与长乐沈家是自三百年前夏周朝初始便延续着婚嫁联姻的。可按孙部回京都这一路上查探的结果来看,这一条复仇之路,比沈秋廷自己所背负恩人遭灭门之仇,还要难走千万倍,真真千丝万缕,牵涉众多。沈白两家努力多年,哪怕搭进一个禾家,也毫无头绪。
      父辈如此这般折腾,致死之时将事了结了便好。
      可三家人中,禾家覆灭了,沈家风云飘摇,只剩京兆白家一枝独秀。
      孙弼见到沈秋廷时,吓了一跳。他脸色不算好。
      除了将女儿嫁入京兆白家,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无论从利益与情谊考量,出嫁白家都是沈璧君最好的出路,毕竟爹爹也护不了她多久了。
      想到这儿,孙弼叹了口气。“若说呵护终生,还有谁比白家更合适呢。”
      他撕开精致的面具。
      此时,镜子中出现的是那张过去被火烧去一半的脸。这张脸,他起初也是不接受的,花了无数年,才学会了不在照镜子时躲闪。他凑近了铜镜,拉开了领子。左边胸口处,有一个更吓人的伤口,粉红的,像是青苔或树花。这个伤口似乎永远都不会好了,永远都会像玫瑰,烙印在自己身上。标志着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丑人。
      他闭上眼睛,双手一次次向后捋发丝。
      这时,他在镜子中看见有人朝窗户里塞了一团丝绢。
      丝绢上的字不多,就写着:“三更,陆家桥下见。”
      字迹很细,但一看就是男人的手笔,毫无娟秀之气。
      他打算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毕竟脱离了喜乐门,今后的路就得靠自己走了。
      他躺在床上休息,嘴里咬着用过的牙签。
      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自从与喜乐门诀别,他只要一睡过去,便噩梦连连。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的面前站着一身红衣的沈璧君。她冲他笑,就像在英府,在钱局县时那样笑面如花,十分可爱。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肩膀,刚一碰到,她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便冒出血来。他眉头紧锁,四下里急忙搜寻丝帕,为她止血。可只要从身上拿出一方丝帕,到了她肩边上便消失不见了。
      他急得不行,屡次掏出,屡次消失。
      最后,只好张着双手捂住她的肩膀,越是捂,越是血流如注。他急了,便抱住她。她面颊绯红,身体柔软,皮肤上一股股热气朝他涌来。他大喘着气,企图抱得更紧些。
      可他每次离身查看她面容,却受惊不止。
      那血不止在她肩头突突冒着,现下全身都是血了。他急忙退开,扯下纱帐给她擦身,却只见自己前身里也都是血迹斑斑。
      他突然意识到,就快要失去她了。
      他究竟在做什么?
      他为何要扯这纱帐布子?
      他快要失去她了,他应该紧紧抱住她。
      可他一回头,人不见了。只剩下百户郡尔县观音阁的烈焰池。不,不,他眼睛紧闭,嘴里却大喊着。这不是烈焰池。他所记得的烈焰池上没有花雨金针机关,更没有从青玄山喜乐门总部中萃堂出来时,师娘为他包扎的带血纱布。
      这是他甘愿受的惩罚,不要加诸在她身上!
      在梦里,他眨了眨眼睛。抬头一望,那白纱一缕一缕垂下,血色斑斑,好像红漆,好似有人以血刺字,诉说一生苦涩。
      突然,沈璧君整个人从高空里掉了下来。
      她又出现了,他心头一万个谢天谢地。
      他要去接住她,再怎么也走不进那灌满水银的烈焰池。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水银烈焰吞没了沈璧君。
      这一刻,他才真的睁开了眼睛,直呼气。他呆呆看着床帐上的福包,过了许久才转眼查看四周。屋外夜幕初落,屋里又没点蜡烛,倒是一片漆黑了。
      “这漆黑一片的路,大概就是阿君要走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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