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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璧君乘大婚,孙弼回京都(一)[2/2页]

木兰花令 沈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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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这些想法如春笋此起彼伏的冒着,总会吓到她。
      难道她内心深处,是个会谋划的人?
      难道她真心渴望的,从来都是天下大局,乾坤倒转?
      难道她从来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子?
      难道她所谓的爱,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不,不。
      她镇静否认。她是个好人,是的,她是个好人。
      “小姐。”
      波喜唤她,她还以为是那位故友来了,可转头一看,是白庆瑜。顿时失望透顶。
      “唷,看见我来,不高兴呀。诺,有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沈璧君接过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歪头看周围。
      “别看了,时候到了他自会出现的。”
      “他,真的回来。?”
      “大概不会了吧。”
      白庆瑜的轻描淡写,在沈璧君听来,十分心痛。
      “那他说了去哪儿吗?”沈璧君问完这一句,立刻添了另一个问题,“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她摇摇头。
      是呀。他长什么样子。这才是最重要的。许久了,她每每回忆起英府之行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李师傅与公孙琪,自然还有他。可别人都是以自己的样貌行走江湖,他的样子却是董驹城。她想看他最原本的样子,不管他是什么长相。她不在乎是美是丑。
      当然,不在乎这种话说出来,也有些自不量力。
      其实,她想说的,不过是想知道他这个人。他是背负着怎样的任务来到她身边?要杀死她,还是像那次董驹城那样,痛苦的,着魔般的,将她绑走,企图用她来交换价值连城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她都要知道。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放弃任务真是为了她,她必须得看看他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总而言之,她对这个人感兴趣。
      “小姐,这个你不拆开看吗?”波喜问。
      沈璧君没接她的话,反倒问白庆瑜,“他说他要留下来了没?”
      “说了。他说他去去就来。”
      听到这句,沈璧君忽地笑了起来。
      她想,即便他换上千万人的面孔,她也能一眼将他认出。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那走吧。”
      回到郎铧院里,沈璧君顺便摘了几朵娇艳的墨菊。走到门口,她转身看了看深秋时的满园春色,嘴角不自觉上扬。
      “波喜,你把这花园侍弄的真好看。”
      贾殷拉着门帘等她进入,见波喜不说话,便替她接了:
      “小姐,这里头也都是你的功劳呀。”
      沈璧君转身进去了。本想着让波喜梳头,只见波喜不进门,便知道沙祖已经穿戴好,正在里头伺候白孝贤和朗彤说话。
      “小姐回来啦,叫我一阵好等。”
      一进去,就听得沙祖大声寒暄着。听她又是大声呼喊,又是急急跑动,沈璧君就知道,这是要寻求夸赞了。不管好看,还是不好看。
      可是,沙祖还是特别好看。
      她用了螺子黛描眉,精致米粉抹面,还在两边太阳穴里勾画了孔雀翎毛似的面饰。身上穿的是浅白淡粉的襦裙,脚上踏着麒麟纹的布鞋。
      “真好看。”
      “真的?”
      沈璧君点点头。
      “真的?”
      沈璧君诧异,她已表示肯定了,怎么还问?许是表达的太含蓄?
      于是,她拉着沙祖的手,欢乐地转了个圈。“快点,再转给我看看。”
      沙祖转了个圈,又转了两三个,几乎都停不下来了。
      “少爷也说我穿的好看来着。”
      “真是小孩子气,早知道就多给你些好衣服,让你一次尝鲜尝个够。”
      说完了,她让沙祖走在前头,自己则跟在后头看她步态。“左脚向前,这样子。”她跑到前头,给她做示范。
      “瞧瞧你们,我与少爷坐在这都多久了,就没人理我们。”朗彤说完,怼了白孝贤一下,“是不是?瞧你,都看呆了。”
      朗彤学着白孝贤的样子,噘着嘴,眼睛瞪大看着前方。
      屋里一整哈哈大笑。
      “都笑什么呢?”
      朗彤一听,“唷,老爷来了。快帮我看看。”
      一听是白庆瑜,她立刻站起来,拍了拍裙摆,将皱褶的部分拍得稍微看起来不太皱。沙祖也赶紧摆出了伺候的架势,往前走了几步。倒是白孝贤,不但毫无准备,还把同样自在过了头的沈璧君一把揽到了怀里。
      “哎呀,快放手。”沈璧君吓得推开他。她不但不生气,还反而抱得更紧了。
      沈璧君只好大声喊着爹爹,急忙挣脱开。
      “阿君呀,”白庆瑜刚坐下,便叫了她的乳名。
      “白叔叔。”沈璧君一时错愕,却跟着补了句生份的话。
      “还叫叔叔呢。”
      “爹爹。”她赶紧改口。
      “这就对喽。”他挪了挪身子,坐到榻里头。“找你那人什么来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沈璧君想用这一句鼓励别人说出她想听的。结果也正合她心意,白庆瑜与白孝贤对望了一眼,似乎是决定由谁来说。
      朗彤看出来了,拉着沙祖出去了。
      “朗彤,你也进来。”
      白庆瑜一声令下,朗彤立刻甩下了沙祖,进来了。
      “这事还是由我来说吧。”白庆瑜笑笑,其他人也都默认了。“他把信交给孝贤那一刻起,我们便对他有所怀疑了。只是,那时候的怀疑不过是不看好董驹城。孝贤本想留下他,可他说他要去青州,于是便让拜飨,鸿戟跟着,而公孙琪快马加鞭调头回来告之我。他回来,本是让我警惕董驹城的。”
      “公孙现在何处?”沈璧君问。
      “他回到了营地。”白孝贤说。
      白庆瑜接着说,“一开始我们都没多想。这不过是董驹城自己的把戏,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或他正在做什么。可是,拜飨与鸿戟跟踪得来的消息,才是真正的摇钱树。”
      沈璧君看看朗彤,又看看孝贤,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白庆瑜身上。“你是说素面人?”
      “你一点都不惊讶。”
      “我很惊讶。就是越惊讶,看起来越是镇静。”
      “夏周朝最后一个素面人。”白庆瑜说完,舔了舔嘴巴。“可是,拜飨与鸿戟都说,他为自己的心上人放弃了素面人的身份,从近乎凌迟般的惩罚中挺了过来,而且是双重惩罚。”
      “双重惩罚?”沈璧君与朗彤一起问。
      “他回青州之前去了一趟百户郡尔县观音阁。谁都知道,观音阁从来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在那里,他接受了第一次惩罚,全身骨头几近寸断。买卖中断了,下一步便是回青州喜乐门所在的青玄山请罪。你根本想不到是如何请罪的。青玄山很高,一个石梯接着一个石梯盘旋着上山。石梯很宽。够你跪下,于是他便一个石梯一个石梯的跪着,上了山。自然,这些惩罚不过小菜一碟。拜飨与鸿戟也是喜乐门的人,但他们都说,从未见过如此认死理的人。”
      沈璧君深吸一口气,她居然期望着,自己能帮助他完成任务,而不是遭遇这种下场。
      “阿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璧君知道,但她不敢承认。于是,她摇了摇头。
      “意味着,他的门派可能会有灭顶之灾,因为夏周朝的每个人都不会相信此事会如此利器。唯一一个在世的素面人,居然为了一个女孩放弃了自己多年的努力,甘愿做个凡人。不只是凡人,也是一个希望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护你周全的凡人。”
      沈璧君想了想,“不一定。”
      “他今天来了,这就是证明。”白孝贤话里有些愤恨。
      “不是这样的。”沈璧君有些慌乱,她正在整理思绪。“若是让他再出山呢?”
      “浪子回头?”
      “我知道你说的。一个消亡已久的门派重出江湖了,拥有一个真正的顶尖高手,可这个高手现下却因为太过聪慧机敏,想凡人之不能想。他退出了,让盼着他出现的人失望了。失望会带来什么?他们想要他归位,想要他像个活死门派那样存在着,而不管他们是否知道他,或者需要他。是他的空缺,使他成了众矢之的。”
      “也让你成为了众矢之的。”
      “我?”“阿君?”再一次,沈璧君与朗彤同时说话了。
      白庆瑜很冷静,“他们会将气撒到你身上,说这一切是你挑唆的。”
      沈璧君低下头,低低说了一句,“是呀,是我。”
      她想起那天在合欢树下,喂他吃东西。想起那天,当着他的面脱衣服。想起自己与他相处时的那种微妙的默契。
      白庆瑜跳下榻子,摩挲着沈璧君的肩膀。“这些都不重要,现下所说的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他自认是你的故友。也就是说,他自认是我们的故友。因为你,他愿意靠向我们。”
      沈璧君很困惑。她只好愣愣地看着白孝贤。
      “你们与董驹城也有区别,不都是要把我卖了作交换?”她大声说着。词句从她自己嘴里脱口而出,可她却不明白其中意思。似乎她也不理解她自己。她觉得,氏族门阀里的情深意浓,盛宠挚爱,一下子突然变得让人难以忍受。就好像痨病的血吐在了玫瑰上,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她不明白,为何她恋上的人都与阴谋、互相利用牵扯不清。
      难道不能逍遥过一生吗?
      “阿君,阿君,你怎么了?你在发抖。”朗彤说。
      她是气得发抖。
      她感觉遭了背叛。
      在她心里,这是最后一个没有与阴谋,利用,捉弄牵扯在一起的人了?
      现下却反过来成了王牌。
      白庆瑜、白孝贤的语气,似乎对他推崇备至。
      若不是朗彤看着自己时,眼神慌张,整个人都懵了,她真真会觉得,现下屋内里的三个人正合起伙来玩弄她,胁迫她,急不可耐地想要通过她当做桥,走到素面人那边。是呀,在他们眼里,她那收敛,含蓄,企图永留心间的爱情,比摇钱树还值钱,根本就是金银铺成的爱恋之桥。
      她差点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白叔叔……”
      可这一次她在心里先预演了自己要说的话,定下了称谓:爹爹。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保护她。
      在她心里,即便是听闻如此玄而又玄的事,她也依然相信,所有这些乌糟糟一团里,这些人依然想要做一些好事。
      就像过去她在北门遇到的那个挑粪工高老头。
      他说过有一个故事,一个剑客在斩杀了无数挑战者之后,遇到了一只断腿的迷路小猫,依然毫不犹豫将其抱回家里养着,直到治愈它,还它自由。
      她抬头,深呼吸。“那爹爹想要我做什么?”
      白庆瑜笑了,这才是他看中的人。“把他留下,再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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