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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2/2页]

木兰花令 沈轶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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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呀,最近几年在斌都毫无建树,倒是看上了去世父亲的宠妾,日日与她私会,后来更是与自己亲妹妹私通,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以前我就听说,他不仅好色,这性情还暴虐无比。一次他与几个随从游玩江州,好好的晴空万里忽然起了大风,他却突然来了兴致,让那几个随从将船摇到湖央。风大浪大,随从又不悉水性,竟活活淹死。周霍看着居然大笑不止。”
      禾静颐扶着脖子,眼神惊恐。
      “吓到爱妃啦?”
      “不,不。听这样的故事自然会吓到,可我想,皇上肯定更难过吧。”
      “怎么?”
      她突然从他膝头离开,跪在内屋中央。“皇上可不要怪我多言。”
      “你说。”
      “有这样的弟弟,皇上难过都还来不及。”
      皇帝走过去,拉了禾静颐的手,复又坐下。
      “谁说不是呢?可关键呀,周霍一天到晚玩乐,妇女被狗咬了屁股,放声大笑。手下犯了罪,执鞭刑时他在一旁看着还不够,非要换着人鞭打。你想,自从太祖君临天下,本朝执行鞭刑便不许换人鞭打,一人一鞭一鼓作气打到后面也没力气了,伤也不至于重得不能治愈。他倒好,每换一个新人上来都是鼓足了气抽下去,人活生生打死,乐不可支。这还不止,他呀,折磨了百来人,再加上与父亲宠妾、亲妹妹私通,自知罪不可赦,为防着我惩罚,干脆就效仿吴江王周克起了兵,期间还到南越去求巫女诅咒朕。结果呢,刚发兵从江都出来,还没走到青羽谷地便染了疟疾去世了。你说说,这是闹的什么事呀。”
      禾静颐笑不止。
      “这是爱妃说的好:这世上哪有什么事端,不过是庸人作怪而已。”
      禾静颐见皇帝打了哈欠,便催他去床上休息。“你帮朕揉揉脚。”
      “不睡觉却要揉脚?”
      皇上笑了。
      禾静颐嘴上说着,一挥手却让庚奴到来了热水,自己悄默声地给皇上脱着靴子和袜子,帮他揉着脚。
      “今天去马场上跑了一圈,腿都酸了。”
      禾静颐赶快捂嘴一笑。
      “皇上这是许久没有出宫了。都是因了那些胆小怕事的臣子的错,一个二个的,今日怕皇上摔着,明日怕外人抢了皇上,后日又担心皇上在某条打猎的小山道上迷了路,真是够心闲的。那上林苑子先祖时候便开疆拓土,已至千里,期间野兽蹦跶,树木绵密,本就适合打猎玩乐供皇上强身健体之用,如今倒好,皇上一出门就拦着,那上林苑早就成野兽笼,兔子窝了,当真白费了太祖一片好心。”
      说着,她伸手试了试水温,一把将皇上的脚揪到了水里。
      “哎唷,轻点。”
      “这不是让皇上踏实感受一下上林苑的野兽派活法儿,来,把左腿也伸过来,别着了凉。”
      帮皇帝洗了脚,让他去早已暖好的被褥里捂着,禾静颐便钻进床斜对面的蚕丝屏风里去换衣服。床的帘子将屏风挡了一半,转来转去地屋内隔间又将屏风遮去一半,只剩下半遮半掩的一半。
      禾静颐侧坐与其中,庚奴先帮她脱去了提亮脸色的银制盘叶步摇,又脱去了皇帝送她的玉簪。
      “庚奴,慢点。”
      庚奴笑笑,“是,是。”
      禾静颐站起来,伸开双臂。庚奴饶到她身后,先卸下了一只袖筒,拉扯着裙摆又扯下了另一只袖筒。整一件宽大含蓄的灿金绿影外裙哗地一下落了地。这下子好了,禾静颐肉感十足的雪白胳膊在屏风后若隐若现,正正好让皇上嗅到这儿一丝半味儿的,心绪纷扰。
      他看了一会儿,之间禾静颐又侧过身来,这下好了,裙子全在地上,而她胴体尽显。
      皇帝看了半晌,嗖嗖跳下床,走进屏风,一把抱起禾静颐。“整个宫里就你宽衣解带最磨蹭。”
      这几天来,皇帝天天来,隔天醒了,手呀腿呀全绕在禾静颐身上,捆得她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她每次变着花样让皇帝早起上朝。皇帝想留下,呜呜地撒娇:“朕这才刚开始,样样都是亲自管着,忙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她呢,也不着急,床头摆着内裙丝毫不动,裸着雪白香肩与乳房,腹部也显露无疑,手上嘴上却忙不迭地帮皇上穿了衣服,“每次皇帝都不舍得走,可大臣们都在信央宫候着呢。”瞧皇上要开口,她又急忙用指尖贴了他的嘴,“好不容易给了他们甜头又耍得他们团团转,皇上是不是还在想念烽火台上恣意取乐,与妾独欢呀。”她看皇帝表情,眼看着他就要扑过来,“哎呀呀,就是要皇上忙得饭都吃不了,也给妾一点时间准备,晚上才能好好歇息。”
      于是,皇帝才抱她过来,便迫不及待了。
      “白天里,你紧着赶朕走,看你现下还有什么法子。”
      他将裸身的禾静颐放在床上,也不盖被子。只是光看着,一寸一寸看,一尺一尺低头亲吻,让她全身酥痒,手脚乱动。
      “看我不好好治你。”
      话音刚落,两人便裹作了一团,
      第一声炮火响起,禾静颐惊醒,刚要叫皇上却发现他早已不见。
      她笑了。以前,她听说皇帝遇事总愿意躲。连站立于城头,隔江为将士们打气,都要老臣们一请再请,保证了十足十的安全,才愿意出山。可刚一站在城头便又急煎煎地缩了回来。大臣们疑惑,究竟又是哪里没做好。他两眼一瞪,说道,“你们看看,你们闻闻。”
      将军们看着城墙上东倒西歪的士兵们。
      这些人不是伤兵,到大多都有了一点点小伤。头磕破了皮,腿上捅出了一个个血痦子。手指黑麻麻的,手持的刀刃上又滴着血。这都是眼可见的事。那闻又是闻什么呢?馊水味吗?在宫里,若是平时,这恭桶里出来的脏污之物,扔了也就扔了,到了战时不都是要收集起来,让瘟疫横行,催敌心尽溃吗?这有什么好闻的?
      皇帝跺着脚,大喊道,“你们这让朕来的都是些什么鬼地方?”
      禾静颐进宫之前就知道这些,那时候听了她会哈哈大笑,笑皇帝傻。可她如今她笑,则是心满意足,更是庆幸自己能如此手段,哄得皇帝竟然开始过问政事,改过自新了?人最怕的就是承认错误,可要建功立业又必须得时刻反省,反省后面又要跟上了行动,才作数。
      可是,她不知道这改过自新能持续多久?
      新鲜劲儿过了便又回归以前吗?
      正想着,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来传话。
      “皇上让昭仪尽快收拾,叛党攻城了。”
      禾静颐吓了一跳。倒不是没料到此事,而是没想到她也要躲。
      她起来,刚要套上昭仪的服制,又让庚奴赶紧拿来了宫人的衣服。“皇帝在哪儿?”
      “信央宫里。”
      “带我去见他。”
      衣服换好,她想来想去,拿了皇帝赐予的那支玉簪,便急急出门了。宫门外,宫道绵长,星空开阔。雪白星光,如仙女泪凝结成了的爱情结。她看了夜空一眼,虔诚许下愿望。之后便抓起裙子,飞奔起来。引路的小太监举灯笼,灯笼摇摇晃晃,十分眨眼,火好几次便要撩到她身上。
      “行了,”她一把夺过灯笼,几脚踩碎了在地上。“星星都亮堂,看的见。”
      又一声炮火。
      她抬头一看,烟火胡乱鬼魅蹦跶着,不久便噼里啪啦炸开了,可高处的星辰却岿然不动。这方对比,好生奇特。不。不是奇特,是她观察所至。她要把这个视角告诉皇帝。对呀,他一定能成功的,他不是已经想要重振旗鼓了吗?
      她跑过漫长的宫道,听见四处宫门轰隆作响。
      大概是有人以树干鼓门吧,但她管不了了。她内心只有一种冲动,带皇帝离开。烽火之后,她便担心世事难料了。如今,若能留下则更好,若是不能她便带他离开,帮他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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