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之后,叶少言叹了口气,挣脱了苏烈并不用力的钳制,与他擦肩而过,走向客厅的桌子旁。桌上两盏茶尚有余温,它们之间,放着一份银戳的文件。
叶少言拿起这份文件,细细看了几遍。然后低头看向刚刚坐在他面前的苏烈。
“你知道这个星球的婚约是有法律效力的吧?”
苏烈特诚恳地说:“我不知道。”
叶少言:“……”
他真的很想问问,苏烈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的苏烈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接受他原因如此,与陈可清订立婚约也是——他们对于苏烈对这个世界的掌控,皆是大有助益。
数百年来雄子处于社会顶层,一向是备受优待,很多雄子也沉湎于此。诚然这确实也是社会繁殖下一代的需求。不过能够精准地控制自己欲l望,一步一步向上爬的,叶少言这辈子也只见过苏烈一个人罢了。
不过现在他的行为让叶少言迷惑。
是苏烈有了和陈家谈判的新筹码?是这个孩子吗?
苏烈看见叶少言一只手拿着文件,一只手无意识地抚向自己的肚子,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不舒服吗?”
“抛开法律不谈,你知道解除这个婚约的代价吗?”叶少言没有回答苏烈的话,只是静静地合上了那份文件。
亚尔法政l府的银色徽记在上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威严。
在苏烈的潜意识里,伴侣有且只能有一个,不然绝对会以个人作风问题被组织审查。
这也是每一个地球军人都需遵循的规则。虽然现在尚不知道位于地球坐标的何处,可是苏烈尚有自己的意志与思想,他觉得自己不能因此例外。
苏烈骨子里是个标准的地球军人,这是他永生不忘的荣耀。
更不用说,这位伴侣刚刚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从地球的习惯看来,伴侣孕期之中出轨是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苏烈不屑去做。
纵使苏烈知道,把陈家纳入同盟范畴对自己有利无害,也做不来。
他微笑着从叶少言手上抽走了那份文件,拦腰一撕,分成两半叠起再撕成两半。银白色的亚尔法官方印鉴被撕成整齐的四份。
然后苏烈随意地走到了垃圾桶旁,丢进了可回收管道口。
叶少言站在原地,维持着手里举着文件的姿势,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文件早已进了回收站破碎成尘埃。
苏烈看着目瞪口呆的叶少言,心情不错。
他坐回椅子上,双手垫在脑后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看向僵在原地的叶少言,问:“这回放心了?能好好吃饭不?”
叶少言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来了。
他想杀了苏烈是因为苏烈要娶别人。然而他没死之后居然撕了和别人的婚约?
这事透着诡异,他得深思熟虑。
说实话,之前即使听了苏烈失去记忆的说法,叶少言也是百分之两百的不信。
他觉得苏烈肯定在谋一局大棋,此时需要如此而已。
叶少言忽然走到毫不设防的苏烈身前,低下头揪住他的衣领凑近深深嗅了一下。
没有问题,信息素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疑惑的表情成功取悦了苏烈,在后者看来,此时叶少言的眼神就像一只因离群惊慌失措的幼年灰狼一般。
苏烈微微眯起眼睛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叶少言。
虽然是这个位置,叶少言莫名觉得他正在被俯视一般,似乎一切想法都被苏烈轻易看透。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烈的腿轻轻一抬勾住叶少言的小腿,双臂稳稳接住因为重心不稳而倒向自己的叶少言,无论后者如何挣扎,他的怀抱足够有力。于是避无可避。
这一个拥抱如同禁锢,叶少言周身被熟悉的气息环绕。可是这种感觉分明是陌生的。
这个拥抱不带情l欲,不沾色l气,反而十分温暖而踏实,如同厚重的铠甲一般,给了叶少言有生以来都没有拥有过的安全感。叶少言挣扎片刻终于还是放弃了,他把头贴在苏烈的胸膛上,静静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声,直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和他同步。
苏烈低头吻向叶少言的额头。
既然你已离群,我就是你的狼群。
早晨的鸟鸣透过窗户轻轻传进屋子,阳光洒满了窗外的院落,也照在窗里的两个男人身上。清茶的香气缭绕,屋内只有他们两,让人无端觉得这一刻如此悠闲安静。
很久之后,苏烈和叶少言已经儿女成群,叶少言在公务繁忙根本无暇休息的日子里,会经常回忆起那一天那个闲适惬意的拥抱——
日长如岁,大抵如斯。
也许他真正爱上苏烈这个人,就是在这一天。
5.撕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