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记录

第十九章 做人做事中规中矩、走路取直线的张竹林耍了个阴谋[2/2页]

我身何所似 若桐似铁

设置 ×

  • 阅读主题
  • 字体大小A-默认A+
  • 字体颜色
不是本省的,却是吓人的高官。这一下,风向突变,大家又把矛头对准了张竹林,几乎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这不是傻瓜吗有这么大这么高的一座靠山,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么边远的地方来虽然当官的手脚都很长,不怕千山万水,能越过沟沟壑壑,但毕竟没有在自己的身边这么直接、这么方便。人们大大的摇着疑惑的头,连连说,搞不懂,搞不懂。他们更搞不懂的是杨玥的那个当省委副书记的父亲,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来到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吃苦受罪。因为年轻人容易情感冲动、考虑事情不周全,这个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作为宦海沉浮多年社会经验一定老道得几乎成精的这样的一个父亲,为什么不替年轻人们把把关?为什么不给他们指引?同意年轻人们这么想这么做,不是叫人大跌眼镜吗?他们刨根问底,找不出答案,最后自己总结,发出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让人搞不懂的东西太多了。
      其实,包括杨玥在内,谁也没有想到,杨玥父亲是省委副书记的消息,是张竹林故意在看似不经意间放出去的。他从来没有浅薄过,这次也绝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一种战略战术,是为了深层次的考虑,目的是以攻为守。他曾经说过,人对人要诚实,不要耍把戏、玩手腕,谁都不是傻瓜,被人看穿就太没意思了。这并不是说,他本人反应迟缓、老实木讷,实际上他才思敏捷、动作迅速。这一次,他以为他将要打一场遭遇战、一场恶战,犹如东非草原上的狮子碰上了一群难缠的鬣狗。未战而先谋必胜之势、夺必胜之机,才能稳操胜券。既然是战争,就不可能是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绅士之间的彬彬有礼的比划。既然是战争,为了胜利,就会穷尽一切手段,不得已肯定会使用一些招术,包括一些下三烂的伎俩。《孙子兵法》上就说:“兵者,诡道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天,吃过晚饭,张竹林和杨玥到河边去散步。闲聊中,杨玥谈起了就在头一天,学校办公室的罗主任特地找了个机会和她搭话,在她面前显摆,他家庭如何,他父亲又当多大的官,又问她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谈到最后,他涎着脸说,张竹林出身农村,家境贫寒,没什么前景,不如和他好,他会让她享一辈子的福。
      听完,张竹林虽然心惊,但是笑着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杨玥根本不以为意,吃吃地笑着说:“我说,你罗主任是个好人,但你为什么和我读的不是同一所大学呢”
      说完,杨玥哈哈大笑,显然,她把这件事看成是笑谈,是对方在开玩笑。
      张竹林也跟着笑了。但是,他的内心远不是那么轻松,一下子高度警觉起来。他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杨玥不了解所谓的罗主任,但他是了解的。大家都是宁远一中毕业的,只是他比张竹林高一级,因为他读的是本地区的师范专科学校体育科,只读了两年,所以他在张竹林之前三年进了宁远一中。因为他的父亲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县教育局准备提拔他当学校办公室主任,但由于他的资历实在太浅了,才参加工作一年多一点,只好叫他先上马,负责学校办公室的工作,叫做“办公室负责人“,别人怎么称呼他就犯了难:不可能叫他罗负责人,不雅,干脆就都直接呼为罗主任了,反正这是早晚的事。他虽然谈不上是“衙内“,也称不上“花花太岁“,可一旦被他缠上也是轻易打发不了的。既然他出手,出这样的烂招,既是蔑视得把他张竹林视为无物,也是一种十足的挑衅。他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要纠缠。张竹林推测,罗主任这么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不道德的事(宁远把这种做法称为“端飞碗”,意为硬抢别人的恋人。),必定是有恃无恐,认为他虽然是本地人,但出身远离县城的农村,没有根基,没有势力,有事找不到援手;而她,来自千里之外,在这里熟人都没有一个,这样一算,即使欺负了他们,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意思就是吃定他们了。必须打起精神,认真对付这头已经起了歹心的狼。愤怒之火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烧,仇恨之花在他的心底疯狂摇曳。毫无疑问,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奇耻大辱。人生有一仇一恨都属于“非”字头的:杀父之仇非报不可;夺妻之恨非解不行。当然,现在,姓罗的尚处于“谋夺”的阶段,但这个恶念必须给他掐灭,让它胎死腹中;这个浪头必须给他砸烂,绝不能让它发展为汹涌之势。但这一切,都必须是谋定而后动,不露声色,不能吵吵嚷嚷、明火执杖,如果干翻了天,最后端到桌面上,人家轻飘飘的来一句“我是开玩笑的”,反而让你下不了台,反而是你的不妥,让大家觉得你小气。必须以绵里藏针的方式,使其恶念消弥于无形,使他知难而退。这就是兵法上所说的“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最好的方式和最好的结果,因为真正的短兵相接,能不能达成“杀人三千,自损八百”的结果都很难预料。像欧洲中世纪的骑士一样地决斗,他有必胜的把握;可他父亲真的是副县长,副县长在这个边远的小县城里,真的是个大官。就像解方程一样,必须把这个因素带进来。不能像莽汉,自己吃了亏,问题却不但解决不了,反而弄得更糟。他的这些剧烈的心理活动,掩饰得非常好,整天都显得乐呵呵的,丝毫都没有让杨玥察觉他在想些什么。作为男子汉,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没有安全感,跟着自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那还不笑死人!
      过了几天,张竹林路过学校办公室,见姓罗的在,孙校长也在,人还不少,正好,这种场合正好。他走进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这对他来说,是个非常罕见的举动,平时他的脚迹绝不会踏到这里。
      聊着聊着,张竹林就猛地把话题扯了开去,说:“我觉得呢,一个人做事,首先要讲点规则,然后要讲点道德,如果乱来,即使老天不惩罚你,这也可以理解,丝毫都不能埋怨老天菩萨没有正义感,因为老天上管天下管地,管的事实在太多,肯定一时半会忙不过来。就算吧,就算老天的监察犹如高分辨率的卫星,飞临你的头顶确实都有个间隙,有个时间差。但是,且慢,切莫沾沾自喜地偷着乐,以为自己在某些时候就可以毫无羁绊毫无管束,因为老天根本就不会管你;你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人世间百分之百的有人没有耐心,他会时时刻刻地照看着你,揪到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狠狠的收拾你,因为尘世间的人,与天上的神相比,心胸肯定没有神的宽阔,人也肯定没有神那么睿智,‘惑与‘浑经常跟普通人混在一起,因此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倒霉了。你防别人一世,别人对你只需要关注你一时,可能别人一下子就抓住了你的疏忽,揪住了你的纰漏,踩住了你的尾巴;这就叫防不胜防,谁说得清楚呢?也许这就是你做人不地道、做事不守规矩、言谈猖狂举止嚣张应得的报应,而且是必得的报应。”
      大家对张竹林突然跑题到这么个重大问题上侃侃而谈不明就里,个别心思多的人甚至还认为他是在不分时间和场合地表现自己的博学与多才,内心对其冷笑连连。但座中有人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的。“
      罗主任那天怀着肮脏的目的找过杨玥,也估计她会告诉张竹林,心里本就怀着鬼胎,一听张竹林的言语,就知道他的矛头是直接针对自己的。来者不善,但他也不是善类,岂肯服软认输,他干笑一声,说:“我这个人哪,不瞒大家说,不信迷信,不敬鬼神,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我老爹发句话。除此之外,天王老子惹毛了我,我都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姓罗的虽然是学体育的,可这句话却说得相当有水平,在不经意间就抬出了他的老爹,张狂间夹杂着明目张胆的威慑。其他人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桥段,再说他的话也让人无法接上茬。
      办公室里沉寂下来。
      张竹林马上接上话头:“我这个人呢,不是画家,所以对颜色没有研究,只是略知一二,晓得点皮毛,所以想请罗主任指教。据我所知,世界上基本的颜色有两种,就是黑色和白色,还有七彩,赤橙红绿青蓝紫,其它分得太细的太专业了,就不说了。请问罗主任,你喜欢,或者你擅长于拿哪一种颜色给别人瞧呢”
      “这种事情莫非我还会事先去弄个预案吗搞得那么复杂那么啰嗦干嘛?到时候自然是哪种颜色顺手、哪种颜色够狠信手就用哪种喽。”
      罗主任不但显得有点阴阳怪气,而且自信和蛮横,这也表明,他绝非省油的灯,绝对是个难缠的狠角色。
      两个人的话说到针尖对麦芒的这个份上,旁人多少听出了点端倪,只是更不便插言了,深浅都没有搞清楚,莽莽撞撞的趟什么浑水,吃错药了吗!
      孙校长起初埋头看一份材料,没怎么注意其他人在说些什么,一听这话,也警觉起来,但不动声色,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张竹林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说:“我这个人很奇怪,有时简直就是色盲,意思是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颜色,那就是我们农民伯伯说的,你端上来哪一盘我就吃掉你的哪一盘,一点都不会客气,那气势就叫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那,看来,哪一天我们会扳扳手腕、较量较量喽。”
      “我们每个人虽然无奈,但是有时你得面对人生中的很多挑战。这不是可能,也不是也许,而是一种历史的必然,是一种趋势,也是一种宿命。所谓宿命,那就是不可避免。它就是迎头相撞的人的孽缘。”
      “没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文雅,就是不要兜圈子,来点直接的,怪不得人家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是学体育的,是个老粗,觉得有时活动活动筋骨也是不错的选择。”
      罗主任说得大大咧咧,当真举起右手的拳头左右摇晃了两下,随即又像意犹未尽似地补充道:“我虽然不敢像毛老人家一样,敢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即使说了人家也会嘲笑我不知天高地厚,但我仍然期待着与哪个耍一耍、玩一玩,检验检验自己这么些年到底都长了些什么本事,给人生也增添点乐趣。”
      张竹林还是微笑着说:“我只能说,悉听尊便,任你选择了。反正捅了天,有女娲去补,不关我的事。”
      “哼,不关你的事,那就更不关我这个学体育的事了。大家都知道的,我们学体育的,动嘴皮子的功夫远远赶不上动手的能力。“罗主任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这就是裸的威胁、肆无忌惮的叫阵。
      “我顺便向罗主任报告,我读大学的时候,我们历史系和体育系是邻居,两个系之间,打架是家常便饭,让我颇感欣慰的是,只要我参加的,都没有输过,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混合打。再作一点补充,当娃娃时候的不算,懂事以后,我决心打的每一架都是赢了的。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我的运气好呢,还是实力强?”
      孙校长明白了,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问题,决定换个场合找他们两个单独谈谈,遂打了个哈哈,搅散这个场合:“看不出嘛,文质彬彬的张竹林还有这么一段光辉的历史,好好好,不错不错。好了,该上课的赶紧去上课,磨嘴皮子到讲台上去磨。”
      张竹林走到门口,回头近乎深情地看了一眼罗主任,但这绝不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般的饱含深情。
      罗主任则精准地把这一瞥视为众目睽睽下的公然挑衅,冲着张竹林阴冷地笑了一下,以谁都看得懂的身体语言,毫不含糊地表示,他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的挑战,自己也是个捅破天的角色。

第十九章 做人做事中规中矩、走路取直线的张竹林耍了个阴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