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仁勇校尉别无他法,他知道对于楚军来说,塞下连夜匆匆布置下的几个阵法根本无法阻挡他们进攻的脚步,应岭塞军民一共二千七百多人,根本不是楚军机甲的对手,应岭塞和应岭塞中的军民,都要面对一个共同的命运——死亡。但那又怎么样呢?即使是死,也要让敌人颤抖,即使在对攻的一刹那破碎,也要让敌人震撼。所以死又怎么样呢?难道楚军个个是不死的吗?越人的死,是义之所在的死。
“翘翘车乘,招我以弓……”仁勇校尉一边唱着,一边大踏步的前进,盾牌碰击着青石,声音也变得铿锵。
“京水淙淙,青山葱葱,十月新梅,飨我亲朋……”三三两两的歌声在城塞中响起,这些士兵和城塞中的居民们,用同样的歌声表达着对这位年轻的仁勇校尉的支持。
“白发我媪,苍苍我翁,十月新令,列王刀兵……”随着越来越多“当当”的敲击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歌唱之中。石屋门外有些胖胖的大婶用竹帚敲打着木盆,满脸皱纹的白发老者用拐杖轻轻的顿地,就连牵着父母衣角的孩子们也拍手相和。
“……祭圣以血,祭贤以风,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嘹亮的山歌在城塞中回响,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合唱,声浪冲出城塞,冲向阴暗潮湿的灰杉丛林,似乎要以无比的勇气,向着那未知何处的楚军冲去。
极远处的天际,那一抹浅得发白的蓝色,渐渐多了几个黑点,随着黑点慢慢的移动,高亢刺耳的尖啸声传来,灰杉丛林中的芒尾鸟成群成片的惊起,飞走。不知何时停止的虫唱蛙鸣更是悄无声息,灰杉丛林,这片栖孙山脉南麓一直喧闹不休的湿地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只有应岭塞,百年前用青石砌成的城塞,在用回荡的歌声表达着愤怒。
刺耳的尖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应岭塞的歌声也渐渐沉寂了下来。人们望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漆着红黑相间古怪花纹的机甲巨鸟,心中不约而同的泛起一个答案——楚军到了。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没有温情,没有虚假,只有杀意,从心底涌起,激红双眼,直冲囟门。
仁勇校尉站在城墙上,看着巨大的呼啸而来的机甲巨鸟,从天而降的巨石;看着城墙上怒吼拔刀的士兵,越国黄色七贤旗在城墙上迎风飘扬,忽然间觉得一切声音都在离他远去,象一团厚厚的棉花塞住了耳朵,世界成了无声的变化景象,巨石如雨,鲜血如雨,泪落如雨。
无声中,摇晃断折的高大灰杉树,木屑横飞。
无声中,巨石滚落砸塌了墙,砸破了锅。
无声中,蓝天被山丘般巨大的机关兽影所遮蔽,阴影投下,城塞暗了下来。
无声中,弓折了,弦断了,甲破了。
无声中,那首歌毫无来由的在仁勇校尉的心底轻轻唱着:
“京水淙淙,青山葱葱,十月新梅,飨我亲朋……”
第十四章 噩梦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