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也行,直至今日,就算她让小泥巴故意乱蹦乱跳试图把她甩下去,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在马背上表演她的百步穿杨。身为文武皆通的天之骄子,白楠的弓箭准头也不差,但就连她也在这方面对白十二甘拜下风——白十二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毕竟,这可能是她浑身上下唯一一个能胜过白楠的地方了。
白楠想让白十二在聚贤大会上表演的,正是白十二引以为傲的这一手弓箭术。
校场当然要比倚竹楼的院子宽敞上许多,白十二和小泥巴都不用再束手束脚的,白十二背上箭壶,挽起惯用的硬弓,让小泥巴从校场这头沿着靶子跑到那头。
她没有一支箭一支箭的往外拿,而是手中抓着一把箭,靠在弓弦旁边,这一支刚射出去,另一支就搭了上来,刚搭上去好像还未瞄准,她已经松开弓弦,让羽箭正中靶心了。
白楠就在旁边看着,无论她看了多少遍,还是觉得古怪,把手拢在嘴边,朝着又往校场那头跑过去的白十二大喊:“你根本没瞄准!”
“我瞄准了啊。”白十二骑着小泥巴跑到她身边停下来,“我知道靶子在哪儿,不就得了。”
虽然从小到大见识过无数次白十二的箭法,但看到她这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白楠还是气不过,派人去取了自己珍藏的一把火铳来,硬是塞到白十二手里,然后站到了靶子旁边。
白楠在江湖上混迹了三年,也沾染了不少江湖人的习气,比如说自负于武艺,不肯过于依靠外物,这火铳表面的雕文极其精致,还镶嵌上了完全没必要的宝石,应该是被她作为观赏品收藏的。
白十二啧啧赞叹着用手缓缓抚过那些雕文,先是朝着空中放了一发来确认火铳的状态,然后慢慢地把铳口抬起,朝向了白楠和白楠身边的靶子。
这场景看起来惊心动魄极了。可是白十二心里半点害怕也没有,她端着火铳的手稳稳的,完全没有因紧张而颤抖,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会打偏,即使是用这公认毫无准头可言的火铳。而更应该感到害怕的白楠更是不怕,她同样确信白十二不会打偏,但她更确信,火铳的速度绝对追不上自己。
校场上的靶子是给弓箭用的,它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承受火铳子弹的冲击,白十二笑着把玩手中的火铳,走上去告诉白楠:“这把准头其实还不错,比一般的要好得多了。”
“那干脆送你好了,反正我也用不到——”
白楠的话非常不自然地停住了,她看向白十二身后,用眼神示意着白十二也往后看。
是白临来了。白十二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端起火铳瞄准白楠身边靶子的那一幕,她放下火铳,行了礼,然后就安静地退到一旁,而白临要么是没有看见,要么是懒得追究,只是朝她轻轻一点头,然后对白楠说:“楠儿,聚贤大会之后,再过一阵子,就是你的生辰了。”
白临要说的事很简单:他准备在白楠的下一次生辰宴上把公羊家的大女儿引进宫来,封官进爵,就像她的父亲是地位超然的天子谋臣一样,她也将是个地位超然的太子谋臣——当然,等到某天白楠继位,她也就真的和父亲一模一样了。
等白临走了之后,白楠又开始和姑姑嬉皮笑脸:“姑姑,看你平时什么脾气都没有,没想到这么有胆气,在父皇面前能如此不卑不亢,很不得了了。”
白十二想想自己小时候见到白临就像老鼠见了猫的样子,思考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怕白临了。
“我不是有胆气。”白十二松开拉住弓弦的手,羽箭的破空之声和准确扎入靶心的声音让她感到非常痛快,“我是认命了。听天由命,还怕什么呢?”
白十二会对这个解释非常满意——
“天为什么是蓝的?”
“因为,说来话长。”
所以白十二常常赞叹于白楠的探究心,她不知道是白楠精力过于旺盛,还是自己提前迈入了中年乃至老年。
眼下,要不是白楠亲自把那厚厚的一摞纸抽出来,白十二还没有注意到桌上的镇纸下压着的,是白楠所写的有关公羊家人名字的种种猜测。
看清之后,白十二庆幸“时”是个大有文章可作的字,不像那本书中所举的例子那么好猜——不,也不尽然。
白十二意识到了,她不知道白楠有没有意识到,于是半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自己会无意间给了白楠提示,或者让她想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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