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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十二让白楠赶着马车跟在韩越的商队里,自己则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前列,公羊已和公羊未还是和平时一样,坐在车厢里就好。
      公羊已却无声地拒绝了这个全无不妥的提议,径直走到小泥巴旁边,有些艰难地想要翻身骑到马背上。
      小泥巴甩了甩尾巴,扭头用其中一侧的眼睛看着白十二,白十二叹了一口气,走到公羊已身边:“先用这只脚踩着马镫,踩稳,好,然后你只管往上爬吧,我会扶你上去的。”
      等公羊已在马背上坐稳,白十二才跟着坐上去,把她揽在怀中,然后顺势抓住缰绳,轻轻甩了一下,小泥巴便保持着一定的速度,走在商队最靠前的那匹马——也就是韩越所骑着的马一侧。
      紧跟着韩越的除了白十二之外还有荣,商队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帆从队伍的末端赶了上来,与荣交换位置,两个人好像要在队伍的外侧张开一张无形的保护网似的,用白楠的话来说,和宫里的影卫巡逻差不多严谨。
      白十二素来对这种一板一眼的事情很有好感,路上又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但想到公羊已之前说让她小心这两个尊祥国人,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和荣或者帆攀谈。
      她的手现在就搭在公羊已身前。公羊已知道她心里尚有疑惑没有解开,掰开了她握着缰绳的左手,在她手心里写:“方才用天卜之眼,我看到了你在与他们两人交谈。”
      “可是,那又怎么了?”白十二这会儿紧贴着公羊已的耳朵,丝毫不用担心两人的密谈会被近在咫尺的荣或者帆还有韩越听到,“就只是说话?你听到说话的内容了么?”
      公羊已稍加酝酿,又接着写:“天卜之眼说到底只能‘看,说话的内容我是听不到的。但我看到你们谈话的时候,特意避开了众人耳目,站在离火光远远的地方。”
      白十二下意识地往荣所在的方向斜了一眼:“那,你能猜到我们在说什么吗?为什么你又特意让我小心他们两人呢?”
      白十二不是那种多疑的人,就算她总想说服自己“出门在外要保持警觉”,也不一定真的能做到。而且,荣和帆看上去都不像是那种会另有企图的狡猾之人,他们两人说是夫妻,看上去却像是兄妹,都是浓眉大眼的,又都身材高大,给人一种诚恳或者说憨厚的感觉——也许是尊祥国人都有此相貌特征吧。
      “我当然猜不到你们在说什么,而且,就好像是……”
      公羊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若只是想要避人耳目,画面中荣、帆还有白十二所在的火堆旁本就没有别人,他们却特意站到了一个让阴影能够遮住他们嘴巴,让公羊已连嘴型都看不出来的位置。
      就好像他们知道公羊已在用天卜之眼观察他们似的。这个想法让公羊已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当然,这想法仅仅一瞬之后就消去了,因为就算这两个尊祥国人知道她是天卜,知道她在用天卜之眼打量他们,他们又要如何知道天卜之眼会从哪个角度去查探将来的图景呢?
      连公羊已自己也不知道天卜之眼会从何方去看呀。
      但这个想法背后隐藏着的庞然巨物般的可怖感,还是让她在白十二怀中哆嗦了一下,她接着写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甚至看不清荣与帆的表情,但我见你……神色动摇。”
      最后这四个字一出来,白十二都有些觉得好笑了:“就因为这个么?”
      “你别不相信!”公羊已有些气了,写字的力道都比平时重,写得也比平时急,白十二干脆松开了缰绳让小泥巴自己往前走,好专心辨认公羊已留在她手心里的字迹,“除非铁口直断的时候,天卜之眼是只有八成准不错。但,什么时候是准的八成,什么时候是剩下的那两成,我心底,隐隐会有预感。而且,我能看见你那时的神情……”
      公羊已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
      白十二几乎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不知道是幼时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还是天生如此。她就像是一棵在风沙里长了多年的树,有水的时候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水的时候同样是站在那里,不会在天降甘霖的时候如饥似渴,也不会在终年干旱时多抱怨半句。
      偶尔的那么一点表露,都让人难以捕捉,像是一幅水墨山水中最轻最不忍的一笔,不显于山,不露在水。
      可是刚才她看到的白十二和往日不同…

67.羊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