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差别,公羊已当时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还是在喊出了那句话之后才意识到:方才看到的那个人,分明就是眼前这个与我一般大的孩子嘛!原来,我可以看到那么远的时候?
公羊已兴奋了好一阵子,追着白十二,不依不饶地要她承认自己给她算出的命盘,直到被父亲叫住,公羊已才像是被一盆凉水给兜头淋了下来,清醒的同时也浑身发冷。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那是“铁口直断”。
白十二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走到院子里,果然看见习惯早起的白楠已经在院子里扎上了马步。
“晨练呢?”白十二上前去和她打招呼,“我到现在还搞不懂,你不用睡觉的么?睡得早的时候你早起,怎么昨天睡得那么晚,你还是早起?”
本来双目紧闭的白楠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着姑姑:“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晚睡?”
“老房子隔不住声音,快到后半夜了我还能听到你和小公羊吵架。”
白楠哼了一声:“那是我让着她的,不然我早就赢了。”
“你可是太子啊。这还吓不住她?”
“直接把她吓住,不就不好玩儿了。再说,她也吓不住。”白楠又闭上了眼睛,“我也不逼你催你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三个人都一样,从小就给天意这档子事情吓怕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我要是非拉着你们回去,倒显得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得告诉我,你还准备回去吗?在这里耽搁完了之后,你是回宫呢,还是接着往下走?”
“我想,总归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吧。不过得先在这里住一阵子,等她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再上路。而且就算要回去,也得先把事情给搞清楚了才能回去。对于铁口直断、对于双日相争的棋局,以及对于天卜,我们都只了解一个大概——但此事不能只是一个大概。她想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挺好,你居然真的在想。我还以为你会说,‘再从长计议吧。”
“我从前是那样的?”
“当然是。”
两人沉默了片刻,白十二又道:“我也得多谢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懂害怕这回事儿呢——尤其是怕天意啦、上苍啦之类的东西。”
“你觉得我没有敬畏之心么?你觉得我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类人么?”白楠半是生气半是觉得好笑地反问,“真是寒了我的心啦,还以为你比父皇要了解我多了。”
白十二不知道自己的见解是哪里出了错:“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之前就和小公羊说,卦术是器,器物为人所用,人不能为器物所困。我何以要受器物所困?就像我送你的那把火铳,我武功再好,它也能在我身上开个窟窿,我难道不怕吗?我当然怕,可我要搞清楚它是怎么做到的,要搞清楚如何驾驭它,而不是一味地‘敬而远之。”
“是我狭隘了。”白十二恍然大悟,“多有得罪。只是我还没有线索,也不知道公羊家曾经世代居住的抚阳州,会不会有与天卜相关的记载。”
“你不是应当第一个知道该往何处去的吗?”白楠抓过白十二只要一起身就会挂在腰侧的弩|弓,拉上弦,朝着院墙虚射了一箭,“你是怎么教我的?”
白十二是这么说的。
弓箭,是个不管也不顾的东西。无论周遭环境如何,你的双手要稳,要端好弓,拉好弦,然后,你要知道你该瞄准哪儿,看准你的靶子。
“我要看准我的靶子。”白十二喃喃地念叨着,“我早该想到的……”
什么书中的记载,什么公羊家世代居住之地,都是虚的,卦术本就是不外传的手艺,公羊已身为曾出过好几位天卜的家族的后人都对先祖之事毫不知情,外人又怎能晓得?
“是啊,你早该想到的。”白楠拍拍她的肩膀,“那就在这里再停些时日吧,等天卜身体好转了,我再往西南送你们一程,省得那些影卫纠缠不休。”
两人聊到这里,天色已泛起了蒙蒙亮,西厢房还是一片寂静,东厢房的门却被用力推开了。
只穿着卦袍的公羊未迈进了院子,她吸吸鼻子,哆嗦了两下,拖长了声音喊道:“好——冷——啊!”
“就穿那么一件,能不冷么?”白楠跟着就顶了过去,“都腊月了!”
“不行,我是卦师,而且姐姐是天卜,所以公羊家的下一代家主就是我了,我绝不能坏了规矩。”
公羊未在院子里反反复复地踱着步,白楠似乎看烦了,一把把她揪过来搂在怀里,运起了内力。
“还冷么?”
公羊未不说话。
“问你话呢,冷不冷了?”
公羊未还是不说话。
白十二轻咳两声,小声提醒白楠:“你这才把她吓到了。”
60.羊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