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还用得着此等佳酿,不是糟蹋了么?就算陛下无所谓,罪臣还觉得可惜呢”。
边说边用舌头舔舔酒杯,还咂了咂嘴。
无奈地摇了摇头,“可知这是什么酒吗?”墨晟悠缓缓地问道。
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这是当年我母后为祝贺父皇生辰特意酿制的紫槐蜜”,轻叹一声,“只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壶酒是朕在延庆宫的废墟里找到的,真是奇怪,它居然没有被烧毁”。
“后来,朕就把这酒深埋在地下,朕曾经发过誓,待大仇得报,定要去母后墓前与她一起庆祝。没想到,如今这酒居然是跟仇人之子喝的。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连朕都觉得奇怪呢?”
水重若身披着厚厚的墨狐皮裘,长发披肩,静静地站在殿外,望着那扇半开半掩的宫门。
里面的那对曾经的兄弟,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一个是名义上的小叔,严格算起来,也是互有杀母之仇的仇人,这世上的缘分真是奇妙。
喝下杯中最后一点酒,墨晟悠长身而立,面向门外,目光如炬,似乎能够穿过重重的黑暗看到外面的人儿。
“你走,朕不杀你,从此我们兄弟永无相见之期”,言罢便举步向外走去。
“为什么?就这样放我走?你都不会担心”?墨言溪满脸愕然,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墨言溪没有回头看他,双手负后,慢慢地说道:“朕记得,五岁那年,母后新逝,阖宫上下的人都视朕为妖孽之子,不祥之物,那年除夕,真的很冷,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你,带着御膳房新做的糕点和你刚添置的棉衣来到朕的面前”。
“那时,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皇兄,臣弟来陪你。朕到现在还记得你衣服上融化的雪花”。
墨言溪闻言,身子一僵,这么多年了,难为他还记得。
“十岁那年,朕不慎从树上跌落,头上摔了个大洞,左右侍从都纷纷逃散,是你把朕背到床上,是你去太后宫中苦求了一天,才为朕请来了太医,救朕一命”。
“十二岁那年,围场狩猎,朕一时贪玩,竟被一头黑熊抓伤,命悬一线之时,是你长枪银弓,一马当先,大声叫道‘皇兄别怕,臣弟来救你”。
转眼间,墨言溪已经泪流满面,往事历历在目,世事却早已昨非。
墨晟悠有些漠然地看着门外,只是眼角隐有一丝水光缓缓溢下。
两人站立良久,“你,终究是朕的皇弟,那些,并不是你的错”。
墨言溪闻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掩面叫道:“皇兄,皇兄,臣弟无颜对你”。
墨晟悠的脸上掠过一丝凉意,话锋一转,“不过,你我兄弟却也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所以,朕留不得你。你走,出宫去,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便抽身离去,再也没有回过头看一眼,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走出了墨言溪的视线,离开了。
出得门来,看见水重若,墨晟悠脸上一喜,快步走过去,扶住她,温声问道:“怎么啦?这么晚还站在这里,手都冻得冰凉。奴才们都到那里去了?”。
水重若也不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他真是你的亲兄弟,孙清儿的话不可信”。
墨晟悠握着水重若的手微微一颤,良久,方才低低地说道:“朕知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家兄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