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穿了外套,跌跌撞撞地去开门。从猫眼里看清来者是警察,穿着制服。我犹疑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开门。这年头,假扮警察上门劫财劫色也不少。
“请问您是张从瑜的朋友吗?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请您配合。”
从瑜?
我急忙打开门。
从瑜个子不高,一双晶光灿烂的眼睛。笑起来嘴角有弯弯的笑纹,拢住一枚粉色的嘴。皮肤是蜜色的,我奇怪她在哪里晒得这样一身均匀的肤色。个子不高,并不影响她有一双修长均匀结实的腿。骨架子小,穿衣服也好看。
“喂,你是新搬来的?”
我点点头。
“我住隔壁,常来玩。”
“好!”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留给我不错的影响,爽朗大方。那天晚上她不请自来,带了一束雏菊做礼物。我环顾四周,找不到可以容纳礼物的瓶子。她笑笑,用剪刀三两下剪掉一个空矿泉水瓶子。虽然简陋随便了一点,到底把花插起来了。
“明天我去买个花瓶。”
“虽然是一个人住,也不能亏待自己!”她说,“你有男朋友吗?”
我有些尴尬,点点头,又摇摇头。
“剪不断理还乱?”
我微笑,以掩饰不知如何回答的窘态。
“天哪,”她惨叫一声,“我的气灶上还煮着东西!”象只小鹿那样急奔出去。
我失笑。
后来我们定了一条规矩:两人轮流做饭,周末到外面的馆子里吃一顿。
在五一路的“桂林人”,我左等右等,她大小姐才姗姗而来。化了一个鲜艳的妆,穿一身黑,更显得身段玲珑,五官生辉。
“我又不是男人,何必下这么大的苦功?”我揶揄。
“呆会儿带你去一个神秘派对。”她眯眯眼。
“什么?大家脱光了跑来跑去?抽大烟?”
“缺乏想象力!”她鄙夷,然后樱唇微动,吐出一个著名的名字。这个名字,跟一家大型民营企业密切相关,但对我来说,则远过十万八千里。可我耸然动容。金钱和权势一向令人把持不住。
“今天晚上十一点,他们举办私人派对。”
“你怎么知道?他们邀请你了?”明明知道不可能,是以恢复常态。
“有朋友带我们去。”她得意地笑。
“这种人的派对有什么好玩?不过是请几个小明星撑撑场面调调气氛罢了,非亲非故,只怕客人当我们是佣人!”
“没志气!”
那天晚上我还是跟她去了,在那位名人的私邸。奇怪,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名车成排,香槟美人。整个地方十分清静,只有二楼有灯光,隐约可见有人走动。
也没有人带我们进去,从瑜那名唤老张的朋友径直带我们上二楼。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打个招呼再来找你们。”老张说完就走了。
这是一个酒店式会客室,深深的沙发椅,沉重的木桌,统一的深蓝色调,庄重严肃。墙上有铜刻画,不外乎梅兰竹,倒也趣致。
“我去个厕所。”从瑜指指卫生间。
我陷在沙发里,用手撑着下巴。不知从瑜在何处结识这老张,坦白说,他一双眼睛不大老实。看脸庞,顶多四十岁,不过头发倒白了一半,煞是趣怪。
“这是老张,我的朋友。秀秀,邻居姐妹。”刚刚从瑜是这样介绍的。
老张要跟我握手,我只得伸出手去,不知那人有意无意,他用小指头摩擦我的手背。
从瑜正含笑看着我们,我只得装作不知道他的小动作。从瑜一扭头,他便一双眼睛看牢我笑。
什么东西,也来吊膀子!不过碍于从瑜,多少也要给点面子他。
我不愉快地想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可怜!”一个女声叹息。
我站起来,走到窗户,那里紧闭,而且垂着厚厚的窗帘。我僵在那里,不出声儿。
“质本洁来并不能还洁去!”另一个苍老的声音。
“欢情正浓,哪里想得到前途堪虞、命运多桀?”
我回头,从瑜还在卫生间。房间里面并没有第二个人。也许是冷气过重,我开始觉得头皮发麻,可我硬是不吭声,静静地听。
那个女声突然尖利起来:“有因乃有果,自作自受!”
说谁呢?我吸一口气,“刷”地拉开窗帘,外面无人,除了静谧的夜色。隔壁的声音也不可能穿过这会客室厚厚的墙壁!
我沉声道:“是谁?”
没有声音了,一切如常。等了一会儿,那一男一女的谈话声并没有再响起来,我有些懊丧。
“喂,睡着啦?”
“你去这么久,不是掉厕所里了?”我强笑道。才发现自己还是坐在沙发里,姿势都没变一下。
她推我一把:“很久吗?一分钟而已!你都能睡着!”
才一分钟?我分明知道自己并未睡着。
“有因乃有果,自作自受!”这句话犹在耳边回响。
“从瑜,我们回去。”
“为什么?好节目还没有开场呢!”
“什么好节目,我们并不认识他们!”
“马上就认识了。”
“神经病,你真以为可以混入他们的圈子?”
“为什么不可以?”
老张推开门走进来,从瑜笑迎上去:“怎么样?”
“没劲,他们在搞茶艺,自己表演给自己看。”
“有哪些人?”
老张用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光看看我,说了一些人的名字。其中一个名唤李之仪的,听来耳熟,好象是分公司的经理。
“有几个女的在一旁做指导,哈哈,穿着宽宽的古装,看上去好象没穿内衣!”大概这才
是“艺”之所在。
“真的不去了?”
“下次,下次,有更好玩的再请你们来!”
从瑜失望地说:“那走。”
老张在她脸上捏一把:“宝贝,我请你们去别处玩。”
从瑜打开他的手,偷偷看我一眼,我连忙掉转眼光,装做欣赏铜刻画。
“哎哟,胃痛!”坐在车里,我夸张地叫一声。
“你们去玩,我胃痛,回去先!”
“老张,我也累了,送我们回去。”从瑜下令。
我对从瑜笑笑,算是说“谢谢”。奇怪的是,老张并未挽留。
跟从瑜互道晚安,各进各门。房里的空气不太好,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楼下,一个女子坐进一辆车,那身黑色,再熟悉不过。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我没有太大兴趣去关心与我无关的事。
从瑜没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