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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3 埋冤 原创-詩憶。》[2/2页]

人性系列 原创-詩憶。 慕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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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得处理;他不是无名尸,也不是后继无人,所以无法以公费放在公立的灵骨塔。阿顺伯的后事由镇上的庙宇出钱为他办理,而阿顺伯只有在普渡的时候才能享受一些供品,至于阿顺伯的魂魄有没有归往极乐世界?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镇上的人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最终仍是以那句讽刺的话养囝是义务、不孝是应该做为结论,明明有儿子却没有人为他披麻带孝,连捧金斗进灵骨塔都没有;这样阿顺伯怎么知道他已经不在人间了呢?据说亡者的魂魄未下葬前是依附在招魂幡上,阿顺伯根本没有孝子帮他拿那支招魂幡,镇上的居民相信他的亡灵还在那间屋子里。
      经过这件事后村镇里的大人就禁止小孩到三合院玩耍,而原来只是几根竹子的地方也渐渐形成竹林;冬天寒风瑟瑟,河里的水几乎没了,孩子对干涸的河流没有兴趣,但是夏天时大人的告诫像耳边风,小孩趁着大人午睡时偷偷地约一群人到河里玩;人多有个好处,父母不能连人家的孩子也一起骂进去,所以大人们只叫自己小孩的名字说:某某,恁这个死囝仔灾,不知这里死过很多人吗?但这是说给所有的小孩听的,大人会在最后问:说!是谁带头的?
      小孩们也聪明,他们相互的指来指去,大人只能拿着棍子赶着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回家。回家后事情并不是就此了结,大人赏孩子鞭子外还会重新说着孩子永远会当耳边风的事:去年德林是怎么死的?他是学校的游泳队,你没听坤进说吗?德林是被下面的东西拉下去的,那里有多少孤魂在等着抓替死鬼你知道吗?告诉你,万一你被抓下去了,你就得在河里等下一个,冬天那么冷,一年到头没东西吃,你以为这是开玩笑的?你下次再去试试看,我一定把你吊起来打。厝边隔壁要是知道因为你是去河边才挨打,没有人会出来帮你说话,你好胆的话就再去。
      每个夏天这事都一再的重演,也有一两个孩子不慎溺水身亡,于是大人换一种说法:不怕被抓交替就去玩,囝仔再生就有,不缺你这一个,不过我告诉你喔,死了之后可没有人会拜你,阿顺伯就是一个例子,好手好脚的却死在床上,不就是被抓交替?你准备当的孤魂野鬼去。
      这一招果然有效(其实也不能说大人的恐吓有效,当时鬼故事是电视最流行的节目),孩子们比较少去河边玩了,大部分的原因是找不到同伴。
      老伯虽然一心想着上次的私房钱,但他也不愿为了未知的钱数(或某些较有价值的东西,听说有人捡了一条金链子。)而冒然进去竹林,他在竹林外面踌躇且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儿,竹林里连一只麻雀都没有;老伯壮着胆子小心地向前踏一步,他认为人的胆量要和年纪成正比,而胆量也与白天或夜晚成正比。现在虽是日落西山,但也还余霞满天,距离天黑的时间至少还有两小时。他估计进去出来用不了一个小时。
      老人家走路的速度很慢,且不时地留意前后的风吹草动,当然也随时注意地上,但走到林子的尽头时却一无斩获,男人心想既然来此不如走进屋里瞧瞧,说不定有别人遗忘了的保温瓶或钓鱼用的冰箱,他觉得空手而回的话他将对不起自己的胆量,或许明后天还可以向老林和阿添屁上一阵,让他们瞧瞧自己的胆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站在三合院的正厅前面向里面张望,神桌不但肮脏并且有着类似槟榔汁液的痕迹(他不认为是血迹),挂在墙上的八仙彩已被灰尘占满而看不出是什么样的人物,仿大理石的桌面布满蟑螂屎和动物的粪便,蜘蛛更肆无忌惮地在桌脚、墙角结网,椅子角落还有一窝刚出生的老鼠,粉红色的身体像蛆一样的蠕动;这里好像是低等生物的栖身之地(自然不包括人类);挂在墙上的桃园三结义神像也因为风蚀雨侵而失去原来的面目,庄严的桃园结义图看起来像面目狰狞的夜叉,突出的双眼明显地告诉进来的人:你进来做什么?以为自己的胆子很大吗?你的胆子还不够让我吃上一口。老男人不知是眼花还是恍神,他觉得画像上的大刀好像动了一下,关老爷凸出来的眼睛彷佛更红了。男人猛然停下脚步。
      他害怕地立刻缩回身体,就在缩回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瞧见通往后面厨房的门似乎闪过一个黑影。
      (天还没黑!)男人颤抖地安慰自己,黑夜尚未降临之前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但黑影的存在却又那么真实,真实到男人无法否定它。那不是动物向前跃进的影子!那是长长的、直立的身影,老男人闪过一个念头:除了人以外还有什么动物是直立且是长条形的呢?
      有人在吗?老男人用温和但颤惊的口吻问,他站的地方算是室外(虽然是房子的屋檐下),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侵犯到别人的领域,这里是上天管辖的地方,阳界阴司的划分是清楚明白的,要穿越这个界线得按照既定的规矩来,目前他是由阳界管理。
      没有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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