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节赢得了生前身后名;就是晚明的文震孟、黄道周、金声、杨廷枢、陈子龙等人,临危授命,大义凛然,也并非仅以八股文名世。满人入主中原后,极尽怀柔之能事,而顾炎武不事二姓,归庄野服终身,黄周星变名隐逸,方以智削发为僧,具有民族气节的知识分子同样不胜枚举。这些瑰奇英烈之士的产生,不可否认,都有着儒家经典的薰陶和作用。
其次,八股文的写作理论和技巧可为后人借鉴。方苞《四书文》凡例说:“欲理之明必溯源六经而切究乎宋、元诸儒之说,欲辞之当必贴合题义而取于三代、两汉之书,欲气之昌必以义理洒濯其心而沉潜反覆于周、秦、盛汉、唐、宋大家之古文。”明、清之际的时文大家无不经过了上下求索,其作品才达到理、辞、气三者具足的境界。这一理论和实践,对一切文学创作都不无启迪的意义。汤显祖、徐洪祖、吴承恩、曹雪芹都曾参加过科举,不能说他们创作《牡丹亭》《徐霞客游记》《西游记》和《红楼梦》时,一点也不曾从久经浸淫的八股文中得益。吴敬梓《儒林外史》第十一回写道:“八股文若做的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的确,作者若不是从旧营垒中来,又怎能写出这等鞭辟入里的作品。朱光潜也有着这个方面的体验,他从八股文里,看到了作者的“匠心”所在(见《从我怎样学国文说起》)。
再次,八股文为后世提供了文精意赅的典范。刘知几《史通》论及文章的精纯云:“理尽一言,语无重出。”八股文在这个方面可谓达到了极限。在明清两代,都严格限制了八股文的字数,这就使得人们不得不在有限的字数里,酣畅淋漓而又字斟句酌地阐论文章的意思。相传明太祖朱元璋曾接下茹太素的一篇奏摺,读了半天还未切入正题,恨得牙痒痒的,竟想对他施以廷杖。在《反对党八股》中也曾提出,“应该研究一下文章怎样写得短些”。八股文的经验实在是医治文章长而空的灵药。明清两代,长文极为罕见;就是抒情叙事,也都玲珑剔透。明代“小品”之盛于一时,可谓并非偶然。
复次,八股文对后世某些文学体式,比如楹联的成熟和发展,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相传五代孟昶的春联,仅是撷取五言近体诗中的一联。楹联的成熟,是到八股文出现之后。它的长短不一、句格不一的骈偶形式,开创了楹联的体制。所以,明清两代八股盛行,楹联也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清代,郁郁勃勃,蔚为大观,产生出了不少名家和佳作。像曾国藩、左宗棠等人,虽说政事、军务旁午,仍不失为个中斫轮老手。再,清季的所谓“诗钟”,又是从其破题滥觞而来,这里就不多论了。
八股文之所以遭到那么长久和普遍的讨伐,其主要原因还在宣扬了孔、孟之道和朱、程理学,以及长久科举历史中产生的弊窦和积怨。前者带有时代的色彩,存而不论;就其后者而言,翻开历史,又有哪一种考试方法到了后来不是问题一大堆呢?顾炎武《日知录?程文》说:“唐之取士以赋,而赋之末流最为冗滥。宋之取士以论策,而论策之弊亦复如之。明之取士以经义,而经义之不成文又有甚于前代者。”就如今日的高等院校招生考试,至今不是也已笼罩上了历史的阴影吗?可见八股文在科举中的问题,是考试中普遍存在的痼疾,并不是它从娘肚子里就带来的毛病。
与党八股文的斗争
1941年1月,苏北行政公署颁布了《公文程式方案》;同年晋察冀边区行政委员会秘书长娄凝先又发表了《怎样使公文科学化》的专论。
1942年是解放区公文改革的一个关键年头:不仅在这年年初颁布了《陕甘宁边区新公文程式》;而且在这一年开展了具有伟大意义的延安整风运动。在整风运动中,同志发表了《反对党八股》的讲话,列数了党八股文风的八大罪状,大声疾呼整顿文风。所提倡的整顿文风、反对党八股,对公文写作和公文工作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学而远行之----明代传说(七十八)[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