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告之。他想过,就算不能为自己开罪,也得想方设法为武妹脱罪。在婚姻方面自己辜负了她,良心长时间不安,对于这件事上他不想再亏欠她,就算豁出去也得保她平安,也算是心里的一丝慰藉吧。
突然,一伙人赶了来,乐乐呵呵的,有说有笑,他们好不快乐!为首的正是治安主任廖畅兵,拥簇着他的是一群比他职位低得多的伙计们。各个满面红光,雄赳赳气昂昂,一见就是与酒神就过餐,凸显心胸里的本色。
“呵啦嘿……哇塞……美了!奶奶的肚皮!你姨子的肠子啊!好货,好货出背乡,不,应该是好货出牶养,多俊的娘儿呀!”他们之中一个岁数居中的酒徒指着武俊秀她们说,其色相真是难看。
“闭嘴!”廖畅兵不屑地说。
“嘿,棍儿!看德性,挨臭了吧,不是?!”一个高粱杆样瘦削的人接茬。
“都他妈这副嘴脸,看见女人不但走不动道,而且还流口水!”又一个搭腔。
“都他娘的一窑烧的,没个好货!”廖畅兵嗔怒道,却没有一个敢吱声。“别洋相,收敛些,我脸都挂不住啦!嘻嘻……”一阵干笑,犹如瓷片刮在铁器上的刺耳噪声。
啊哈哈……喔嘿……一片起哄,之间还夹着口哨声。看得李先道眼都直了,几乎不会眨眼睛了。两个女人不自觉地悄悄靠在了一起,直愣愣地满怀惊惑,憨憨的样子,真是妙不可言。
斡立月也许出于某种原因,佯装熟睡。一切都与他无干系似的。
“我们并不陌生,是吧?”廖畅兵说,李先道无奈地点头,脸想笑,心里却没能让它笑出来。“李医生,你的名声那个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来看看你算是幸事。我刚才还骂这帮不长眼的东西,搞些动静,让人看见还以为是落井下石呢。你可莫要见怪,看在青天的份上,我的心是真诚的。”
“谢谢!但凡来的都是看得起李某,我感谢备至。”
“哈哈,真不见外。怎么说呢,给个锣就要鸣响,给根香还真把地球撬起来哩!也不看看,你今天是个什么身份,还摆谱呢!”第一个敢拿奶奶骂事的人满嘴酒气地说。
“额,不能这样说,李医生毕竟是个有脸面的人。”一个附和着说,“谁没有过小灾小难,谁没有过不顺心的事情呢。你这犊子,活该光棍儿!说话做事都没良心,你娘怎么生下你这么个喔罗骇!”
“去,一边去!没你插嘴的份儿,也不撒尿照照,什么玩意儿!”
“不磕牙会死吗?没人把你们当聪明人看待,原本你们就是个大傻子!”廖畅兵这回看样子真的生气了。“我都没说话,你们就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啊——李医生——”似乎满怀激情要抒发。“说来惭愧,你看这帮子人,都是大老粗,都是没文化没调教的货色,你明白人别往心里去!”拉些客套话,这是他们惯有的伎俩,红脸白脸一起唱。
李先道面带洒意的微笑,忙欠身表示谢意。“廖主任真乃宅心仁厚,李先道感激不尽。只是给你添麻烦了,心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眼斜视了一下随从,是在警告别多嘴。“说来我们还有姻亲关系呢,舍妹的丈夫就是康河李门的李玉春,看巧吧,我们真的有缘。”
李先道想:“李门?哪个李门,自己不晓得。还康河的,我安河的,能扯得上关系吗?不知道,不知道他卖的哪门子关子,葫芦里又是什么把戏,鬼才知道呢!”不过,无论是何原因,他有自己的策略,故作热情地站起来,有些激动和欣慰的样子,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啊,原来是亲戚!——我该如何称呼你?你的位置在这里明摆着的,于公于私我都得称呼你。”
“叫我兄弟吧,这样亲切,况且你是要比我年长一些。既然我们是亲戚的哥弟关系,小弟就有几句肺腑之言,必须要说,不说不快。”
“请!”
“关于哥哥的这件人命官司,不瞒你说,我很是放心不下,恐你有连累。”有些踌躇,有些担心,还有些犹言欲止,揪心全写在了脸上。
“劳烦兄弟啦!但说无妨。”
“我的意思是有备无患。哥哥晓得法律的厉害?在你的方子里就好比人参与藜芦,让人畏惧,小命儿只在弹指之间,咯嘣一下就玩完了。法律就这样不讲情理,不给面子,首先申明我不是鼓惑你,是提个醒。也就是说哥哥可有外援,以你的能耐交际甚广,朋友众多,有个律师什么的人物助你一臂之力。”
“这……嗨……”李先道显出为难的样子,同样听到这番话也很吃惊,怔怔地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兄弟说得极对,一语提醒梦中人,骇我一身冷汗。不瞒你说,我是结交广泛,三教九流的人无一不有,可是偏偏唯独没有这号的人物。既然兄弟有意帮我,我就不客气了,还请你劳动,给牵个线,你看如何?”
四目相对,撞出一片惊奇。廖畅兵之前的笑容顿然僵住了,不是愕然,而是木然;李先道依然是满面春风,与他相反的是笑意依然灿烂,没有丝毫改变。不过,不是我多嘴,李先道的心里却骂了一句:好一条变色龙!
“你看,不太合适吧!我身为工作人员,应该避嫌,反而倒戈帮你,在原则面前我成了什么了?在群众眼里我成了什么了?在名声面前、在口舌之中这个包袱我背得动吗?李医生,恕我直言,我只能心帮你,而行动却不能帮你。请原谅我的私心,李先道同志。”
这陡然的变化在他来说是意料之中,而在李先道的心底里也是成竹在胸,不言而喻罢了。就连每一点微妙的变化都逃脱不掉李先道的法眼,就好比说现在称呼的变化再显然不过了。
“哎!丫头,你耍过嘴皮子,现在就不帮我一把。”斡立月突然说话,洪亮的声音绕梁三匝。“看我难受的很,这……嘛人情冷暖?这世道日峰而下,没得治喽!”
这话李先道与廖畅兵都听得真切不过了。竟管是外来之音,却如同道出了李先道的心声。不管是他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是一件让李先道高兴的事儿。反过来,廖畅兵就心有不悦了,不过又不能发作,只好把一口怨气压回肚里,不怎么优雅的蹙眉抖动了一下,一切归于自然,无影无踪了。
“呀——”一声苦笑,“你看,就好比这句话一样,总是不能圆满,苦衷谁都有。”廖畅兵脸色恹恹地说。
又一个见风使舵的人搭腔:“人有三帮,帮力,帮财,帮策。今个儿主任不就是第三种帮策来了嘛,凡事都得有个帮衬,你看,李医生你再有本事现在落难还不是门庭可落雀,寂寥无声了,有人来带个人气儿就要知道感谢,没关系没事谁往这鬼地方跑。你说是吗,李医生?何况主任还给你捎来了良策。”
“是,是。”李先道不得以称赞。
一席话说得廖畅兵心怀喜悦,用肯定而赞许的眼光看了他心腹一眼。也不凑巧,偏偏这个时候那个酒鬼哇地一声哕了一地污秽,满地开花;腐浊之气顿时铺天盖地迎面袭来,能把人瞬间醉倒。
“哇……见鬼……”廖畅兵惊慌而逃,老远还听到他甩在脑后的咒骂声。
在此插一句,廖畅兵原来和白长勇关系非同一般,这是李先道后来才知道的。
8 秘密行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