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你说了算。”
“这远比一次诊断一次处方要难得多。”
“我看得出,你对她的印象还不糟,而她又有敬慕贤才之意,这一点逃脱不了我的眼睛。有时候情这种东西也是很微妙的,没有种族之分,没有地域之别,甚至没有年龄之分,总是在不经意间一拍即合,象磁石一样互相吸引,深深地直到内心深处。说句实话,我总是向往爱恋的过程,绝对是一种享受,而不是要追求的爱恋的结果。在我的生命里这种过程太快了,简直还没有品味到感觉就宣告结束了,即而是婚姻的坟墓把人埋葬掉了。以后让生活磨去了一切性格,在琐碎中淡然心情的色彩。……”
“你的话很忠恳,但美好的东西在途径过程后终有个结果。比方说现实一点的,我看的病症多了就拿它当话题吧。爱恋是神经活跃、催生肾上腺素分泌的介质,短时间是有心旷神怡漂漂然欲仙的感觉,就像恋爱中的感觉一样,可是我担心,试想长时间大脑皮层处于这样的兴奋状态,恐怕很快就癫痫发作,事与愿违了!我这年龄的人宁可少爱恋,也不愿诱导痫病。这只是一个牵强的憋脚比方,与生活中宜人的功效正好相反。佛语说正即是反,反即是正,难道不是吗?”
“啊___!”他感叹。“我倒希望正亦是正,反亦是正。总之与我们这代人缘份甚浅,共和国给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可是我们的思想终究没给我们自由,悲剧啊!”
“我们这代人思想停留在茫茫的启蒙时代,虽然竟管豪情万丈,但却是很徬徨,不妨我叫‘徨惑的一代,我们这片纯粹的净土隨着与外界的不断沟通与冲击,思想的火花不再单纯不再沉睡,连大地也被召唤醒,春风化绿。斡古诺,我所关心的生灵病态更感兴趣些,关于社会,现象也好,病态也好,不感兴趣,无暇在它上面消磨时间。敢爱敢恨爱憎分明活得自在洒脱,经纬天地好不快活!不给自己憋屈,不给自己言行和心情套上笼枷,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种法制的自由再赋予在一个野蛮民族身上,你想想看,会出现什么样子的结果?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要有多荒谬就有多荒谬。整出这么多意想不到哭笑皆非的事情来,我也深陷其中,简直无法比喻现在的心情。”
“文明的标志就是自由。怎么说我们民族是个野蛮民族呢?在这个多民族集居的地方,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我们无不先进呢?!我们的民族是包容性极强、吸涉进步和富于开拓创新意识强烈的民族,在林列民族之中哪一点我们要逊色一些呢?”
“我不否定你的意见。不能合盘全收,总得有兼容并存,并不违背事物发展的规律。好了,我想我们扯得太远了,就此打住。我想问你另一个问题:你与人结过粱子吗?在种种迹象中,我不能排除有人蓄意为某种目的采取的措施。”
“啊?……”他满脸惊异。“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不曾与人有过过节,有过隔阂,没与人红过脸呀!不会的,连与人争执的事情在我身上都很难发生。报复?不可以。阴谋?又能从这里得逞什么呢?我能有什么,我最清楚;没有可以从我这里获得有价值的东西。到底是为何呢,真是煞我心思?”
“你只需有一丝思想准备就够了。往后的日子自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只是推断,你晓得在看病方面我在行些,别的就只当磕磕牙而已。”
“我知道你的能力。宁可相信我是错的,也相信你的话。一个优秀的人不仅仅是某方面,而全方面的能力和智慧都是出类拔粹的,我信可综合实力。”
“过奖了。那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我是说孩子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好起来,你将如何按排?”
斡古诺思考了片刻。说:“我拿不定主意,请指教。不过孩子的事情我意志是坚定的,希望你不遗余力继续受累。你能吗?我恳请您!”
“我答应你有始有终。只是孩子的康复需要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内我不可能都待在你家里,再说我的事情也很多,得回家照个面,我出门的日子也不少了。”
他们坐在堂屋里喝起刚沏的茶。思想都很纠结,谁的难处只有彼此的内心知道。浅桔黄的阳光铺满一地,要烤焦一切挣扎着的生命。李先道的心也被烤焦了。
“你掂量时机吧,什么时候你觉得能抽开身。我本人以孩子的父亲和一家之长的身份谢你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接下来的事还仰仗你,我自当听信你的安排。我能知道吗,孩子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丛病魔中走出来?李医生,你能体量我的心情吗?我的天空几乎塌陷,没有你我已经崩溃了。你重新给了我们信心,动力和不懈抗争的毅力。感谢你,朋友;谢谢你医生!我这样称呼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你能接受吗?在艰难的时局中你知道我多么渴望一位足智多谋的朋友吗?”
“好吧,斡古诺。我接受你这位朋友。既然我们是朋友关糸,我说话会更直接了当,没有转弯磨角。小侄的病在一礼拜到半月会明显好转。这期间睡了吃,吃了睡,是从生理上打破常规,重建生物钟;根本上是让异常亢奋的神经在睡眠中休息,就好比弦欲静就必须先静其琴。在这期间有一点是至关重要的___务必不能有新的刺激搅扰他,否则,那后果要比前功尽弃更可怕……恐怕连上帝都无能为力了。知道了吗,斡古诺?最好不让任何无宜他的人接近,一个动作,一个噪音都可能成诱发病症的祸首。”
晚上斡古诺很高兴便和李先道小酌了几杯。乘着酒兴他拿出一本书来给李先道,兴冲冲地说:“这是本好书,就送有缘人吧!”
《难经七十二难》,李先道眼睛都直愣了。“啊……好书!没想到你藏着绝世珍宝!”
线封石拓宣纸版,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是绝世遗书。中华医林中璀璨明珠中最耀眼的一颗。
“这好了,晚上有人陪我了!与古人促膝谈心岂不快哉!告辞了,朋友!”他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连呼吸都显得急促。
夜色静谧,连飞虫都不忍心打扰他。李先道埋头在星黄的油灯光照里,武俊秀坐在离他不远的方凳上注视着朦胧中的身影,难免有心事涌上心头。
专注的神情是多么熟悉的,简直刻骨铭心地印在心底。曾经那个倾注她一生温情和希望的男人此刻就在眼前,即清楚却又模糊,如同记忆中的往事。那双深邃的大眼睛,胡子那茬的温暖过女人心的簿嘴唇,还有那微微翘起倔犟而坚实的下巴。以前的色彩不复存在了,在灯光里再也搜索不出昔日光华的韵彩。她一阵伤怀,感慨岁月蹉跎。她们都渐地变老了,再也不是往日那对怀揣梦想、心怀激情的韶华青年。一切都已成烟云,无奈被保留下来,既使到天堂充其量只是他一个见不得人的情人,而永远与有明分的夫妻擦肩而过。
他过得好吗?她问自己,不能回答。她的眼睛湿润了,看到她瞳孔中人儿的模样。揪心的痛袭击来,她想:她宁愿为了他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也不怜惜,这绝不是冲动。
善良的女人,心地朴素得象深红的泥土。不会拐弯抹角,只会舍身处地;没有豪情壮语,只有一步一个脚印的现实。
女为悦己者荣,她还能为知己者死。能拥有这样一个女人,对李先道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李先道曾经争取过,但在婚姻面前失败了。他用心过,是用生命的心志较量过,全心全意为了追逐梦中胜境而战斗过,这一点武俊秀心明肚亮。他有过心灵的背叛,是糟糠之妻用真诚和女人的德行挽留住了这头狂ei之驴。虽然做了些苟且之事,在爱情面前阿卓是明智的,原谅了他的失足,却收获到一个外人眼羡的丈夫和一个能让她安稳充实的家庭。她自知阿卓无论在哪方面都不比自己逊色,为了心仪的人能够幸福,她没必要夹在中间渲染更大的事来,选择了放弃和祝福。
可是在她看来,她是个罪人,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可是,在泣血的心上人面前,她无能为力,又是那么地软弱。她安慰,体量、温柔,百般殷勤,为的是减少他的痛苦,同样自己也在痛苦着。甚至决心绝情地对待他,可怎么也做不到。在他怀里,她就是一只通灵的小绵羊。她不是不看重贞操,何况那时候还是个妙龄少女呢?宁愿为了他付出一切,纵然是生命也不惜,何况什么狗屁贞操呢?就这样心甘情愿堕落成一个不齿的女人,可是她并不后悔。
世界总是这么狭小,在不意间又重会了。没想到,她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____欣喜与伤感交集,在狂野人简陋的巢穴里。
李先道看得入迷,全然脱离现在的世界。在知识的海洋里如饥似渴吮吸其中的营养。
夜,宁静。夜,同样也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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