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情”,但她已经有五年没拨打过了。
五年的时间里,舒雅忙着工作,从来没有给青年打过电话,两人的联系全靠青年主动,可青年实在是太温柔了,他的问候永远围绕着舒雅的衣食住行,家乡的种种发展,并不提起自己的私事。舒雅也不询问,于是话题绕啊绕,就只能这样结束了。
而舒雅呢?
对青年,舒雅不是不想念,只是怕主动提起了感情,才发现青年已不在属于自己。
舒雅眼圈泛红。
记得刚来s城时,她身上的钱在找到工作前付完房租,预算下一个月所需要的消费后便所剩无几。
对于那时的她来说,一碗泡面都是奢侈。
舒雅咬紧牙根,在找到工作后,拒绝了父母的资助,一个人煎熬到了发工资的日子。
也就是那一天,舒雅给自己熬了一碗红豆粥。
因为那一天,青年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小雅,冬至了,记得添衣,喝粥。”
在舒雅的家乡,有这样一种习俗,冬至是需要喝红豆粥禳避疫疾,为来年讨个喜气的,舒雅对此不置可否,但老一辈的人却都对此很重视。
于是,每年冬至,不管是奶奶,还是青年的父母,总会将一碗红豆粥,推到他们的面前,监督着她和青年一起喝完。
红豆粥是来自他们的一种关怀。
后来,她与少年年纪大了,彼此相爱了,红豆粥也就变得更加甜蜜了。
这一份甜蜜在舒雅没有父母陪伴,被同龄人笑话“有爹妈生却没爹妈养”的童年里,填补了她心里因父母的原因留下的空缺,而在她离开家乡前,青年为她提前准备的那一碗作为份生日礼物奉送的红豆粥,更是使她记挂了五年——
诗曰,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青年表达爱意的方式十分腼腆,用熬得细腻绵软的红豆粥来表达便是不温不火,细水长流。
而她,却一直觉得自己该是只飞鸟,只有放开爱情,奔向远方才是最终归宿。
可是现在五年过去了,许多事,许多人都有了变化,她也想要安定下来了,可是却无法奢望青年现在还在等她回家,娶她为妻。
即便,舒雅有着青年的承诺与关怀,可谁不知,人心易变,从前的承诺,又有人多少能将它得以兑现呢?
舒雅走进厨房,将泡好的红豆倒进锅里,倒入清水,拧开煤气开关至中火后在锅沿架起一根筷子,便掩上了锅盖。
这是看奶奶从前做的,舒雅并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只是照本搬样学来,以期望能做到记忆中的好滋味。
舒雅叹了气。
红豆难熬,冬至那天,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着自己好不容易熬好的红豆粥,舒雅却是怎么也喝不下。
因没有冰箱,粥糜也煮了太多,放了一星期便馊了。
舒雅只好将它全部倒掉了。
倒的时候,舒雅哭了。
她觉得委屈,莫名的委屈,掏出了手机,想要拨打那个最爱的人的电话,却又在电话刚拨出去的那一刻挂掉了。
她坚持了那么久。
她不想让他担心。
她更怕让他担心。
于是,那一天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厕所痛哭流涕,而后想起,虽觉那时自己过于脆弱,却依旧会为那碗红豆粥而难过。
像是,坚持了许久不曾放下的理念突然的崩塌。
……
回想着那碗红豆粥,舒雅渐渐地忘记了时间,面前的一锅红豆粥差点儿扑锅。
舒雅急忙将火调弱,掀开锅盖后,取下筷子,放入些许冰糖,而后再次盖上锅盖,计时片刻,再次打开,红豆粥便煮好了。
舒雅装了一碗,红豆清香甜美,她不由更加思念家乡与青年。
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她终于拨出了青年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铃声还是她喜欢的那首王菲的《红豆》,但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还似从前?
舒雅的心提了起来。
“舒雅。”
电话有人接了。
记忆里青年变得更加成熟,声音也许是因为烟酒的原因低沉了些许,但依旧温柔。
舒雅红了脸,语无伦次了起来,青年听怔了,但很快地便了然了,他由着舒雅说着那些没有关联,琐碎的话语,始终不倦。
蓦地,当舒雅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时,青年才吱了声——
“舒雅,五年了,我妈催我结婚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话问的直接,舒雅先是一怔,而后忽然落了泪。
她忽然想起了离开家乡时,他递上的瓷瓶。
那里头装的是泥土。
普通的家乡的泥土。
他是要她记得这里总有一人等她回家的。
沉默良久后,舒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应道:“就回去了,我明天休息。”
而后,絮絮叨叨地再聊上许多。
待挂上电话后,舒雅打了上司的电话,说出了埋在心底很久的话,请假回乡,年后调职回家乡发展。
上司吃了一惊,只应允的请假,调职却还要等她结婚回来再说,舒雅对此却已经十分感谢。
第二天下午。
坐在火车上,望着远处的事物时,舒雅戴着耳机听起了《红豆》,也许她还未曾走过千山万水,但也算看过些许风景,风情,如今疲惫了,放下年轻时的执拗,转身回首,还有一人陪伴共看细水长流。
也许,这就是属于她的幸福。
第一夜 红豆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