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年，冬。从下午开始，天气就阴沉沉的，却没有一丝飘雪的迹象，只有冷风放肆地刮过院子。满院的枯枝败叶再也没有毅力与之抗衡，颤颤抖抖地被吹落地上。
正值三更，夜色沉沉。整座皇宫里，只有这一处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忙成了一锅粥，来回奔走着，急匆匆的身影落在窗纸上，明暗交替，连带着呜呜的风声，透着些许诡谲的气息。
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从下腹传来，纵使女子咬牙也再坚持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姣好的面容上再也没有往日的平静的神采，眉头紧蹙，一向红润的嘴唇此刻苍白无血色，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滴入黄色锦被中，身下已是濡湿大片。整个央国最尊贵的女人，此刻仰躺在鸣凤宫寝殿内的床榻之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床褥，手上的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娘娘！已经开了两指了，您不要害怕……”一旁站着的，是随她一起进宫的两位嬷嬷，忠心耿耿，此刻亦是焦急万分，一面安抚她，一面催人去禀告皇上，传太医。
她本是不怕的。她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知道每次都要痛上一回。可这次，无论是发动的时机也好，还是这远超前几次的疼痛感也好，都太过诡异，此刻她就快撑不住了。
“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李嬷嬷一边握着主子的手，一边急声问道。
“太医应是在路上了！”
皇后娘娘此次突然早产，就连身边的人都措手不及，太医院又在皇宫外围，太医便是疾奔而来也得费一番功夫。
“娘娘的情况不大好……”皇后身边另一位掌事的苏嬷嬷一脸凝重，“去通禀皇上的人呢？回来没有？”
一个小宫女噗通一声跪下：“回嬷嬷的话，奴婢方才去清荷宫回禀皇上，可、可……”
“可什么！不成气候的东西！这紧要关头还吞吞吐吐！”李嬷嬷的眼皮一直在跳，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可贾侍卫长将奴婢挡在宫外，说皇上最近为国事日夜操劳，已是几天未曾合眼了，方才好容易睡下，不许任何人打扰，更不许奴婢吵闹，便将奴婢赶了回来。”
“没用的东西！”苏嬷嬷急得团团转，望着主子痛苦的脸色心中很是愤懑。
榻上的人儿正承受着身体难以承受的痛楚，周围乱糟糟的，脑袋里却仍保有一丝清明。她分神看了那小宫女一眼，她的话也入了耳。
这小宫女有些眼熟……在柔妃那里见过一次吧？平日里没怎么注意周围伺候的下人，眼下看看周围，竟有几张面孔越看越可疑。什么时候，她这皇后的宫里已是可以随便塞人进来了？
贾侍卫长……贾恺，是丽嫔的娘家，贾家的长子吧？
清荷宫……是了，他最近又新迎了礼部尚书查家的嫡女进宫，封了修仪赐了殿的……
这些人、这些事都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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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凰离（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