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退、各路大军齐集,正是一举剿灭王自用诸部逆军之时。今探明,王自用会逆军20余营于平阳西吕梁山东麓,意图东窜为患。又接保定总督飞檄传警,直隶有袁逆(崇焕)旧属作乱三载有余,今突然举寨西来,直逼井陉,似有与王自用联结沟通之意。诸位大人,在洪某看来,此时正值以一战竟全功之良机,望各位同心戮力共讨逆军于晋中,为朝廷除此祸患!”
诸人哪里有不躬身作答、连声应承下来的。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对洪承畴也不是没有意见。至少在这堂内就有四股势力在争斗,其中两股来自朝堂,以阉人党羽为主,东林内阁残余为副,加上对刚才总督大人嘴里“袁逆”一词极度不满于心却不敢表露的原辽军将领和山西本土缙绅出身的官员。这四帮子人对洪承畴而言观感不一,阉人是不太看得起这个以文职建军功出身、在北京城里没什么背景的总督;党人则有意拉拢,奈何洪承畴也极为机灵,对自袁崇焕一案倍受打击的东林党人不愿意表示过于亲切;边军将帅的对内骄纵对外怯战已经是痼疾,只有一个从辽军转来的曹文诏能战,还给一句“袁逆”搞得极不舒服;而本地的官员则对朝廷这些个军队心有余悸,谁都知道,匪军流民如过梳子,过了以后还能留个一半左右的光景,可边军则如篦子,一过之后就是四乡凋敝、鸡犬不宁。
所以,看似齐整的应诺却是心怀各异的并不搭调。
洪承畴不是不知道这些,而是知道也没有办法去解决,只能避了开来道:“这一战,朝廷拨饷银40万两。本督在此言明,励饷以军功论赏,以匪军人头为数计发。若有玩忽怠战之人,饷银全无不说,洪某必铁面上奏九五参他一本!若有纵军为祸、以民命为匪首冒领军功者,军法从事!”
“是!”众人心里很是不耐,却慑于洪承畴目前手握兵权,颇受皇上的器重,这从此战得拨饷银四十万两就可以看出来,如今的洪总督可以通天呐!
一番排兵布阵后,众人纷纷领命散去,洪承畴送诸将出辕门后转身长叹。他清楚,边军善趁平乱掠夺百姓,善观望不与农民军力战。这些都跟朝廷连年用兵,饷银不济大有关联。
万历末年以来,连年大灾,大明国力日渐窘困。偏边事不断,民乱不断,这些又让朝廷不得不增征了练饷、边饷,穷民力以应军事需要。大灾增饷,这本身就是令天下大势愈发靡乱的笨法子!出身穷苦的洪承畴知道问题在哪里,还不就是农民没有地种,家里没有存粮嘛!可是知道又如何呢?不能说也不敢说,他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朝廷的官,站的立场就是统治阶层的立场。牺牲统治阶层的利益去消弭祸事?恐怕这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拖出去枭首示众了!前朝有人变法,张居正以内阁首辅倡行变法,又有什么结果呢?到现在,那些所谓的变法成果在哪里?全都被篡改了!而主持篡改之人就是天启皇帝,当今圣上的哥哥!
反正,从洪承畴的立场上是无法解决中国的根本问题的,他只能跟随朝廷的意思,带领大军来扑杀这注定扑杀不尽的农民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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