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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旋的月盛放汹涌,波光诡谲,伏羲座下无留宿的云依赖它,抱住脚后跟,倏尔,狂风骤起,扬雪剔除全身器官内雍容的杂质,团困成球,可仔细打量,竟是斧头的状,劈砍树皮,与整个世界的凄楚狂放。
      她伸出手,握住白汝默的腕,一滴血砸在地上,紧接着,便被纷涌而至的白掩埋,她说,“西州傍晚很冷”。断断续续,宛若脱弦的提琴,捕兽夹的锯齿凝在肉中,旁边是尖利的皮和皮下仿似流动的脂肪,她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眼角堆积起瘗,过度失血,让她脆弱,半颗魂魄游荡在半空,合掌,是只火虫。
      沧海月明,荧煌满眼,狐狸长眠在衣冠冢,纸灰飞索。
      她突然紧握住白汝默的手腕。
      “你不可以,把我忘掉”。她说。
      惊秋的枫林被云遮挡半边,路转溪斜,咫尺的山角面目全非,白汝默靠在她的肩头,她的肩胛骨瘦削,细琐的骨头撑住头颅。
      他勾起倾念的小指,是她仅存的小指,上面套上的环,是曾经,深宫院墙内,有个人送她的,欢喜,便不摘下,一晃,原来,这样久了呀。
      一晃,原来,我欢喜你,也这样久了呀。
      墙角里有枝玫瑰,大红色,焉有友,然无,夙兴夜寐,兜转在此,招待着生活的人,从这里开始,便横绝江水,下一世的纷繁扰乱悉数准备好,拉开架势,入目竟是铜锣花鼓,音状形若泣,闻之,但悲欢为引,以汤为伴,了却残渊。
      白汝默摘下来,塞到倾念手中,她目不转睛看了好久,久到等待救援的人马催促,他们放下两个人,搀扶起白汝默,逐渐走出她的世界。
      她的世界陡然安静下来,隔离喧嚣,仿似听不到说话,士兵仆从兀自忽略掉伤痕累累,苟延残喘的倾念,拥堵着离开,就像,起初,拥堵着前来。
      保持缄默,倾念待在洞底,敌军复包围,森林中唯独的洞窟密不透风,洞中的人垂目,望着玫瑰,数花的瓣,反复复反,寒鸦扑簌簌落在发上,被剑洞穿,白色的羽毛随即散去,三千里外。
      那里,有她惦念的人,可能几日后,会蜷缩在床铺的一角,做不符合身份的梦,整装待发,穿最显眼的衣服,最干净的靴子,骑着一尘不染的白马,从天而降,带她出去。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这样的话,该如何。
      她想的没有这么多,齐军的头领站在洞口朝里望,她嗤笑,道,“不用看了,我跑不了”。
      叫颜廷益的士兵挺直身板,靴子撬开半块冻僵的土,摔在倾念的脸上,他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直哼哼,道,“小娘子,你生的如此貌美,真叫我下不去手呀”。
      浓烈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颜廷益顺软梯而下,倾念目视着他逐渐走近,长满老茧的手指掰过下颌,直视,他的眼睛,是锈金色,边缘镶嵌了深深浅浅的灰,流露出的,却恰好不是渴念,年纪,差不多十又三四。
      她开口,道,“你杀了许多人吗”。
      颜廷益愣了愣,换上副凶恶的脸孔,说,“是又怎样”。
      “停手吧”。
      铺天盖地的雪仿似被扰乱了频道,不再直上直下,一撮风裹挟住半克的绒花,原野的尽头栽种,种子里拌入混乱不明所以的梨花苗,轻悠悠挥拓。
      倾念直视颜廷益,良晌,转头朝向穹窿,淡淡道,“你看今天,多白净,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这样干净的天了”。
      颜廷益凝望着倾念的侧脸,指腹擦拭过暗红的疤块,而后直起身子,踹在倾念胸腔的位置,倾念只感觉扎痛,玫瑰的尖刺掺在肉里,她闷哼,苍白的脸又苍白几许。
      他说,“顾倾念,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动摇,救人也是,杀人也是,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倾念的嘴角下垂,眼睛睁大些,血丝不听话的争先恐后溢出,她轻微的咳嗽,俯下身子,颜廷益能够清晰的看到她颤抖的蝴蝶骨,不断耸动,万分苦痛的模样。
      “我没想管你”。她说。
      颜廷益的手僵在半空,他略显尴尬的缩回臂,搁在腰旁的剑鞘上,空气里流动着莫名的气息,和冰凉的北风亦步亦趋,糊涂的草根把枯黄的尾巴悬垂在倾念的发端,机巧的抖擞着。
      抛下干粮袋子,颜廷益仰头查看情势,背过身,道,“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出去”。
      “不需要”。
      “你会饿死在这里,代替那个软弱无能的太子”。
      “我愿意”。
      颜廷益生气了,他的眉头皮肤褶皱成川字,半大孩童的脾气燃烧起来总是迅速,他大跨步迈到倾念面前,找准胸腔的位置,角度却特意偏斜,踏在她的右肩。倾念盯着不知道哪处地方,道,“他说过,会来的,小士兵,他说过的”。
      “你尽管可以告诉齐王,就说,他会来,让他在半路埋障,五马分尸的那种”。
      “你舍得”。颜廷益疑惑,川字却逐渐舒展开。
      “我不知道”。倾念的话像是飘在半朵云上,她的手抚摸过干粮带子,衣袖遮住眼睛,宽大的白纱浩浩荡荡掩埋了,哪怕残损的伶仃回溯魂。
      颜廷益再没看她,成日里在军队中混吃等死,却也是听话的挖了许多窟窿,下面布满捕兽夹。一日,两日,三日,好多个日子了,仿佛。
      今夜,望朔。
      快马加急的扬鞭声,有人高呼,“三百里加急”。
      颜廷益翻身爬起,随意抓过棉衣,扯断锦带,展开,上面赫然写的是,“前方急报,敌方纠集五万军马,情势危机”。
      他紧凑的看,直到最后被朱红强调的话,他思考了好久,才读懂,“顾倾念,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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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