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走到医院楼门口,蹲在过道口,点了根烟,深吸长吐,吧唧着内心的唏嘘和复杂。
这是一个比青河县医院大了不止十倍的医院,窗机明亮,连地板都能反光,护士们清一色儿的白衣高帽,看起来即专业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甚至比小雪和李静的笑容还要让他觉得舒坦,可陈扬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甚至是觉得悲哀。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辆车、那个司机以及那辆车和那个司机背后的唐市长,院长医生和护士们之所以对他们如此热情周到,不是因为他们是病人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有着一个或明未明的市长亲戚或朋友的身份,他们不是在给二叔看病,而是在给唐市长拍马屁。
陈扬突然觉得自己的二婶、二叔很藐小,藐小到连一辆挂着8车牌的奥迪车的影子都比不上。
同时陈扬也觉得自己头上顶着的那个官员的身份变得更加的沉重。
一个多小时之后,二叔被护士们推进了私人高等病房,诊察结果基本已经出来了,是肺癌晚期。
这个结果,让二婶登时瘫软了下去,也让陈扬陷入一片徨痛之中……
陈扬不敢说自己对二叔二婶有多少感情,毕竟陈扬跟他们两个的交往并不算多,但他深知二叔二婶的为人,这样的好人,这样实实在在的老百姓,在遭受到这种多数人都无法承受的苦难之时,作为一名党员。作为一个自小出生和长大在陈家沟的山沟沟娃,他决不能就此袖手旁观。
在得到医生确定二爷患了肺癌晚期的答复后,陈扬什么话都没说,简单安慰了二婶几句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医院,在熙熙攘攘的冀兴市夜街上逛荡了半天,大城市的夜景很美,四处霓灯闪铄,夜风微扬,吹起一路年轻少女们的裙摆。
可陈扬现在却毫无心情欣赏眼前的城市夜色,他买了一包香烟。又独自徘徊回了医院。
挂着8车牌的奥迪车还在。但司机不知道去哪儿了,或许是出去吃饭了,又或许是耐不住等待的难熬,一个人出去溜跶了。
于是陈扬就靠在那辆奥迪车旁边。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自从在青河县升任县长之后后。陈扬才开始这么厉害地抽烟。而且烟瘾越来越大,似乎每一次在烟雾的缭绕中,他才会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心累。
难得能得空回老家一趟。也难得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二婶,更难得的是,自己能够抛开官面的身份和杂务,开开心心的做回一次山里娃,可如今却发生了这种状况,二叔肺癌晚期,估摸着过不了多久,二叔就快要走了,对二婶来说,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亲情现在又被无情的老天爷刮走了一大块,陈扬觉得很悲伤,真的很悲伤,自己虽然被佛珠赐予了透视和透心的异能,可这种能力却偏偏无法挽救二叔的生命。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侯的一件事,他第一次进城,就是当时刚刚入赘到陈家沟的二叔带着他去的,那时候的二叔正年轻,身子骨非常健壮,山路难行,二叔便一路将他背到了城里。
二叔对他是舍得花钱的,二叔是巧工匠,几乎干了半辈子的石头匠,近几年才随着别人去市里打工,他在山里打刻了半辈子石头,赚的那些钱花在自己身上的却很少很少,虽然那时候与陈扬家只是邻居,但是每次去镇上赶集,他都会给陈扬捎写吃食或玩具回来。
记得小时侯有一年,陈扬和二叔的儿子牛子随着二叔去了冀兴市玩儿,在冀兴市的火车站附近,陈扬尿急,却找不到厕所,二叔就领着他到墙跟方便。偏偏来了几个带红袖章的男子,说要罚钱。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二叔被逼急了,蹦出一句话:“我小侄子还没有尿呢,自己个东西掏出来看看也犯法啊?”
二叔因此被几个带红袖章的男子打了一顿,一边打还一边骂:村里来的土包子,就该往死里打,叫你们这些乡巴佬长长记性。
二叔被打的满脸是血的模样陈扬至今难忘,而那几个打二叔的带红袖章的男人陈扬也一直记着,时间或许会令他遗忘掉那几个男人的样子,但是他们嘲笑乡下人时候的表情,他们自大而又狂妄的笑容,陈扬却如同刀刻石头一样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他想起了二叔经常在他耳边感叹的一句话:“人这一辈子啊,山一程,水一程,到头来还得是落叶归根。”
陈扬现在多少有些明白二叔的这句感叹了,他在自叹时光流逝,容颜易老,他是入赘的女婿,并不姓陈,而是姓王,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和任何亲人的二叔就入赘了二婶家,苦了一辈子,人生最大的希望,就是将来死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癌症晚期[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