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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提防这招,不过毕竟是战场老兵,见机倒是极快,就在马蹄将至之时,却见他一个打滚,虽然接连撞倒两人,刀子也甩了出去,形象着实狼狈之极,但终究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只是他尚未站起,却见敌人已经飞马而至,企图趁此时机一鼓而入。事已至此,桑吉再不敢犹豫,只见他一个闪身,以盾护住自己身体,挡在李佑马前。那马儿突然见人从旁窜出,惊惶之下,人立起来,即便如此,桑吉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的确,李佑见这人不惜以血肉身躯,阻止自己继续前进,当此时,心中何止惊讶,更多了几分敬佩。但毕竟双方身处敌对,李佑欲待冲破敌军,必先击杀此人。他此时早已久经战阵,知道战场之上容不得丝毫怜悯,于是力贯于臂,长槊击出,顿时刺破皮盾,直入对方躯体。
桑吉眼睁睁地看着结实的牛皮盾牌在长槊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便被刺破,冰冷的槊尖在毫无防备之下,刺入了他胸口。巨大的冲力一下子让他连退数步,幸好李佑跨下之马人立而起,否则以马匹奔跑的速度,再加上李佑的臂力,早就将他挑飞出去,哪里还能容他后退。
即便如此,这长槊当胸透过的滋味,岂是这般好受的,他只觉得身上气力正慢慢消退,胸口如同受那巨石重压一般,透不过气来。但他终究心存忠义,当即一口咬下,将嘴下咬得鲜血长流,却也清醒过来。利用临死前爆发出的最后力气,他死命握紧了李佑手中的长槊,任凭对方如何搅翻,他却始终岿然不动。
李佑见状,不愿多耽,便突然松开了手中马槊,就在此时,却见那铁塔一般的汉子往后颓然倒去,手中至死仍紧紧握住那枝长槊。
而这时,数枝长箭也从一侧射来,李佑连忙抽刀挥出,劈飞来箭。不过一会,唐军亲兵也打马赶到,掌起骑兵小盾,堪堪挡住了吐蕃人的飞箭。但吐蕃大将勒白见对方主将居然如此拼命,心惊之下,做出了一个为后世兵家所诟病的决策―带头后退。
此时,只要吐蕃军能抵住唐军猛攻,其后队主力便会源源不断渡过大江,前来增援。但如今被勒白这么掉头一退,吐蕃士兵见主将畏惧而逃,哪里还有丝毫战意,顿时便转过方向,朝来时渡口处奔去。
他们哪里想到此刻友军正在过桥之中,被这群溃兵这般一堵,除了先前过去的两千来人,其余或被困在桥上,或被阻于河岸,一时当真是进不得又退不得。
而李佑等人见状,自然是火上浇油,只见一众唐军骑兵便似驱牛赶羊一般,挥舞着长刀巨槊,不住在后冲阵,使得本就呈现溃散之象的吐蕃军更加混乱不堪。再加上对岸士兵不停涌来,两军你推我挤之下,竟有人落了水中。这下可好,南岸的吐蕃军在唐军弩箭稀疏的射击下,越发紧张,接着便同对岸渡河而至的友军发生冲突,乃至互相践踏起来。
原来勒白乃是尚结息部下,他麾下这五千大军也大都是先前从积石山各处逃出的散兵。马重英派他们打头阵倒并非存心借李佑之手除掉这支部队,不过是因为这些人既非自己部下,便不利统领,何况尚结息也在军中,他如此安排也是为防此人从中坏事。而至于令勒白带领该部,只因他虽是尚结息旧部,却在前头会议时能持秉公之议,马重英因此生出好感,这才令他指挥这些士兵。却不知这人自从得了军令,心中便打起了小鼓,又见敌军来势凶猛,越发觉得马重英有意牺牲自己和麾下之军,于是便萌生退意。
他此刻见到渡口一片混乱,知道已经铸下大错,但却也悔之已晚。只听号角声响,乃是吐蕃军中号令进攻的意思,他害怕马重英军法惩处,更欲一走了之。于是,在他及身边亲兵驱使下,南岸吐蕃军越发激动,直朝守卫浮桥的北岸友军涌去。
而李佑及其部下,日子却也并不好过。那丹巴眼见渡口危急,他手下诸军因为隔着唐军,却是救援不及。于是,他便下令,只留少数兵马牵制段冲之部,却发其余之兵朝李佑杀去。很快,负责后卫的唐军便在吐蕃军奋不顾身,用尸体堆积的通路上败下阵来,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使得李佑及一众奋战在最前方的唐军骑兵的后背完全暴露出来。
只听身后杀声震天,当李佑回首朝后看去时,只见吐蕃士兵如怒涛一般,席卷而至,大有不吞没唐军决不罢手之势。
第八十八章 威震高原(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