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下官曾在青州任司户,青州也颇受恶钱困扰,屡禁不止,下官当时也实施了一些举措,恶钱之势才稍有缓解,这些只不过是下官的一些拙见。”
李林甫露出一丝看似温和的微笑,“你过谦了,看得出禁恶钱一事你查看了很多资料,老夫和吏部尚书也商议过,朝廷之前一直在杜绝造钱之源头,你总结出的三条皆是以杜绝市场对恶钱的需求为出发点,便是切断恶钱的去向,是一个好法子。”
刘羡之不紧不慢道:“右相过奖了,切断恶钱的去向牵扯到很多的方面,还需要朝廷上下商讨出具体的细节才是。”
李林甫觉得话语投机,“看来朝廷此次选拔的一批京官,不乏才华之人。”
紧恶钱一事由李林甫总领,若将刘羡之的建言直接上呈皇帝,便是说明李林甫为丞相之尊,眼光和行政居然还不如一个吏部员外郎,刘羡之当然明白李林甫其实是正话反说,以此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刘羡之行了一礼,不慌不忙道:“右相,下官深知此法还有很多疏漏之处,此番建言,便是寻求右相大人的指正。”
李隆基之前一直不满禁恶钱进展缓慢,刘羡之此番言语皆是为李林甫考虑,且丝毫没有献媚,却让人听完大觉顺耳。
李林甫暗中赞叹刘羡之的这一翻说辞,眼神中露出欣赏之色,他对于刘羡之的态度已经明白,接着道:“朝廷要是能多有几个像刘大人为朝廷分忧的人才,陛下便可真正的实现垂拱而治了。”
“右相大人过奖了。”刘羡之道:“若有任何事情,请右相随时吩咐,右相日理万机,下官先行告退了。”刘羡之就事论事,并没表现出献媚投靠之意,并且及时告辞。
李林甫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刘羡之的表情依然如往常一般平淡,转身离开了中书省。
李林甫依照心中的几条措施执行,恶钱得到了极大的遏制,朝廷的赋税也随之增加,李隆基闻之大喜,对李林甫大加赞赏,李林甫知道刘羡之同样是非科举出身,心思不同于常人,此举的目的当然是希望获得李林甫的举荐,便在上朝当日向李隆基禀告恶钱能够禁止,刘羡之功不可没,当日李隆基问起了刘羡之的名字,没想到李隆基依稀记得刘羡之在地方是因为政绩优异而被调任京中,刘羡之出班奏对,受到了李隆基的赞许,告诫他,他由地方刚赴任京中,了解地方民情民政,让他多为朝廷分忧,此次有功,赏赐百金,令刘羡之协助户部禁恶钱一事,李林甫又大力歌颂李隆基唯才是举。
朝中满朝文武皆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州郡官吏刮目相看。
李林甫通常看重的是切实的利益,其升任宰相不久,当然希望做出一些政绩,刘羡之通过建言利用令禁恶钱一事顺利进展,便是最好的一件见面礼,刘羡之对朝廷的一些大政皆提出了一些切实可行的方案,并且其为人谦和,有礼有节,不仅得到了李林甫的器重,同时得到了李隆基的青睐。
刘羡之属于尚书省衙司,位于宣政殿正南方,穿过广场,走上石阶之后,是一个回廊,远方的阳光将回廊的栏杆立柱投影在脚下,刘羡之看着脚下的这些倒影,未曾注意在回廊的另一头也走过来一个人,他听见了脚步声,向前望去,此人身着合身的五品朝服,廊外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此人正是张修,刘羡之凝视着张修,脚步并没有停留,张修凝视这刘羡之也并没有停下来攀谈之意,两人相向沉默而行,擦肩而过。
彼此之间沉默不语仿佛从身边走过的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刘羡之回到自己所属的衙司,处理完一些公务之后,向几位同僚请教了一些事宜,一来是通过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了解衙司之内的人际关系,而来是尽快与所属的同僚们熟络起来,在李林甫召见自己之后,有些同僚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自己,有些同僚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开始阿谀奉承,虚假作态,刘羡之心中苦笑,只好虚与委蛇,通过此举便是看清了一些人的面目,待放衙之后,刘羡之向同僚和上官告别,走出宫门,马车早已经静候在宫门口,坐上马车朝自己的府邸驶去。
崔梦庭将这几日的收集到的情报交给了刘羡之,刘羡之坐在火盆旁,翻看这这些情报,每看完一页便将这也纸投入火盆中,火光的明暗闪烁,待刘羡之将所有的情报都烧完之后,感觉有些困倦,便将身体后仰,靠在了软垫上,看着窗外冬日清冷的眼光,思虑仿佛飘向远方。
崔梦庭走进来看见刘羡之正在思虑,于是边将刘羡之身旁的火盆中添了几块炭火。
“梦庭,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
崔梦庭应了一声,打开了靠南的窗户,清冷干燥的风微微吹来,刘羡之吸了一口气。
刘羡之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搅动风云,算计人心,虽然身处明室但是好似昏暗,只有打开窗户,刘羡之才能感觉到一丝明亮疏阔。
“处理完京中的一些事情,我也应该去见见他了。”刘羡之的声音幽幽传来。
崔梦庭听闻刘羡之如此言说,知道其所指何人。
“你去安排吧,明日我去云隐寺。”
“是。”崔梦庭行了一礼,走出了门外。
第十章 初露峥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