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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梦 酌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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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他依然提早十五分钟上课,坐在替楚兆春找位置的nV生後面,今天这一位好似叫做shdow。教授未开始讲课,楚兆春就来了,樊梦心一喜,楚兆春这种反常正好为他提供话题,亏他之前还苦著要怎跟楚兆春打开话题匣子。
      「嗨,今天你来得真早。」樊梦趁楚兆春未坐下来,先发制人跟他说话。楚兆春又呆了一下,又一脸微笑应对:「嗯,今天我是被我老妈子用镬铲来铲我起身的。」
      「哈,连人家不问世事的阿樊都知道你次次上堂迟来的事搭话,俏生生的媚眼瞟了楚兆春一眼。楚兆春拉开椅子坐下,说:「什麽不问世事,阿樊还是系会的成员。」
      shdow平时跟樊梦没有任何交情,又是那种眼高於顶、开朗大方的nV子,故不能与安静的樊梦相处得来。樊梦便说:「我这是幽灵庄员而已,哪及得上兆春的多姿多采,下年又要加入摄影学会。」
      樊梦不想直呼楚兆春之名,无奈楚兆春在报上花名时,叫大家称呼他为「兆春」,而不用洋名,故樊梦不得不好似极亲热般叫他的名字。樊梦是个没什麽特sE的人,故花名也很无聊,就单用姓氏,同称阿樊,系会庄员则较亲热,叫他「樊」。
      楚兆春转过头来,对上樊梦的视线,他那双黑眼睛微瞪著,像见到哑巴突然开口讲话。樊梦觉得两个男人对视真别扭,便只好报以应酬的微笑,侧了侧头,调笑:「怎麽?没睡醒,我看你由一入来开始就像做著梦。」
      不,其实对樊梦而言,这一切才是梦:只有在梦里他才会与楚兆春谈天,在现实中他们甚至不会直接碰面的。但如今樊梦为了解难,反而在现实主动接触楚兆春,将梦里与楚兆春的友好放置到现实,他自己倒是一时如梦如幻的,不知这到底是梦中与楚兆春开展恋情的一幕,抑或这是一种不可能的现实。
      这下子倒是楚兆春先低著头,抚弄了自己斜肩袋上的叶子别针,像在发白日梦,连樊梦也不知道楚兆春在g什麽,然後楚兆春才拉开拉链,拿出笔记跟笔,用笔杆在樊梦桌上轻敲一下,爽朗的响起咯一声,樊梦见楚兆春微眯著眼说:「我最喜欢作梦。人在梦里往往就能为所yu为,也不受道德法律约束,胡作非为之後更可以不负责任地离场,难道不好吗?」
      樊梦为了解除心魔,b自己正面迎战。这天早上出门前,他就面对著镜子,跟自己说:我等会儿要在楚兆春面前扮演角sE,我要成为一个不算活泼、但应对如常的寻常男子,目的是跟楚兆春建立一种类近普通朋友的关系,我是一个应答流利的男子我是一个显得风趣幽默的男子我是一个态度閒适的男子……
      於是樊梦出奇地发现他能应对楚兆春那种变幻无常的心思,樊梦说:「我不喜欢作梦。在梦中贪欢一场,现实依然冷落,又有什麽趣味?人还是应该面对现实的,我但求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樊梦见教授站於讲桌前,就用自己的笔往讲台方向指了指,对上楚兆春的眼睛,无声暗示他该闭嘴听课了。楚兆春看懂他的意思,就转回前方了。
      樊梦便趁教授未入正题,速记他刚才与楚兆春的对话,把梦笔记放到一旁,打开上课笔记,专心听课。上课到一半,教授总会放brek,也就是小休十分钟。楚兆春在小休时往往会走出座位找别的一群朋友谈天——凡是系内外向的人,都是他朋友,而系内外向的人又远多於内向的人。
      樊梦若不尿急,则多数不会离开座位,他正翻开了梦笔记,试图写下本天的分析,却听见有人敲了敲他桌子,他仰首,便见身旁多出一个人——是他於系内其中一个常合作的朋友,乔楚。乔楚是一个颇出众的男子,但气质太文弱了,不及楚兆春大方,且又戴著chu黑框眼镜,压g儿是个呆书生,但樊梦与他相识大半年,发现乔楚实是一个风趣的男子,只是怕生,不懂应对他人,这一点与樊梦挺相似。
      樊梦不意看了看前方,料想楚兆春应不在,发觉楚兆春正侧著身子,刚好也在打量樊梦。樊梦很快略过楚兆春,对上刚才曲起指骨敲他桌面的乔楚:「乔楚,你有来上课吗?怎麽不坐过来?」
      「不了,我今天碰著塞车,迟到,你又坐得前,靠近讲台,我不想让教授注意到我,便坐在那後方。还特地替你留了一个位子,你搬过去我那边吧。」
      「也好……」樊梦将他与楚兆春的应对视作一日的课业。本天既已与楚兆春谈过话,则目标已达成,不用再活於他眼底下。正收拾,楚兆春托著头,c嘴:「还有不够四十五分钟就下课了,何必搬来搬去呢?」
      乔楚的情b樊梦更内向,且他脸皮薄,此时楚兆春一说起话,乔楚眼睛瞪得眼球也快凸出来,头向前跌荡一记,若处於漫画里,乔楚定必眼镜也掉下一半来了,可这是现实,当然没有这种漫画化的滑稽场面。樊梦被乔楚的样子逗出笑容,说:「也是。」
      「但、但、但……」乔楚一时张口结舌,急急说:「啊,对了,我们下星期要presen,正常趁这一堂跟你讨论一下报告的方向。」
      「噢,你说得对。」樊梦搔了搔头皮,想继续收拾,乔楚就按著樊梦的手,说:「我想还是我搬过来坐,你旁边又没人,且这位置靠前,看powerpon较清楚。」
      「哦,好。」樊梦将梦笔记收回背包,楚兆春问:「那本子是什麽?看你未下课就把笔记收回去。」
      「哦——哦——这个是……」樊梦将动作放慢一点,装作他在收拾东西而没空分神回答楚兆春,其实是脑里飞快运作,要想出一个可以糊弄对方的答案,他拉上背包的拉链——其实樊梦没必要这样做,还未下课,他不需要这麽快拉上背包,但他需要时间想出应对的答案,刚拉好背包就说:「是这样的,我平时有写小说,习惯随身带著一本簿,一有灵感就记下来。刚刚忙著写小说,上课听得不清不楚,现在就要收好这本子,以免分心,何况我还要跟乔楚讲presenon的事……」
      一说完,楚兆春未回应,乔楚一肩挂著背包,手上拎著未拉好拉链的笔袋跟没有合上的笔记本,一行到过来,笔袋里的文具就像呕吐物般倾倒在樊梦旁边的座位。两人手忙脚乱地执拾,不久教授又重新讲课,楚兆春不知何时转回前方去了。
      下课後,樊梦跟乔楚还在讨论,走出课室。事实上樊梦很是感激乔楚。虽说樊梦习惯面对镜子自我催眠,以进入一个跟自己不尽相同的角sE,可毕竟樊梦绝不是专业演员,扮得久,也会累。重点是他由头到尾——至少在他清醒时的意识里——对楚兆春并无半点好感。与楚兆春交往也是为了做实验,看这样做能否将他自恶梦解脱过来。一旦发现这法子有效,他会维持与楚兆春这种不算朋友不算陌生人的关系,再逐渐疏远他,变回原状。
      楚兆春在樊梦心里,既是恶梦,又是灵药——吊诡的是他为了阻止恶梦而不得不与楚兆春交朋友,而他与这个人交友的原因,竟是出於想摆脱同一个人。这样一想,他有点头晕,不知道自己在做傻事或正确的事。
      当晚,他却还是梦到楚兆春,只是梦的内容出奇地正常,基本上是日间他跟楚兆春对话的内容。
      「三月十号:昨晚最後一个梦有楚兆春。我与他对话正常,如普通朋友。他问我下课去哪里食饭,我说去cc的cneen,他说那可惜,我约了人去ncneen,我们就分别了。太好了,梦中我跟楚兆春如常对话,太好了太好了!」
      这天早上,的前奏未完,樊梦就能起床了。可他接下来两天面对巨大的难题——没有课是跟楚兆春一起上,这意味他不能见到楚兆春,也就是恶梦有可能卷土重来。他苦苦思索,又感到一块大石压在心头,渐渐加重,便在笔记加上这行:「可惜今明两天不能见到他……怎办……」
      樊梦决定放下不安,静观其变。这两天因见到楚兆春并与他对话,情况改善,或者今天即使见不到他……
      当天,樊梦跟乔楚、许琳琅——是系内另一个与樊梦交朋友的人,此人外表不特别出众,但算是顺眼,讲得一口动漫经,是个隐宅男,樊梦跟乔楚对动漫颇有兴趣,因而三人成为系内的隐君子——一同去食饭,饭後还去了书局,樊梦买了一部佛洛伊德的作品,打算有时间时一看。
      夜里,他平静入睡。
      「三月十一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麽办?梦中,楚兆春与我身处在一条窄巷,很暗,是夜晚。街灯照亮楚兆春半张脸,他脸上一块块黑影把他的轮廓突显得格外分明。他将我压上墙,紧紧握著我的手腕,说:你敢?我说:我不敢,我错、我错……我不知自己怎会在楚兆春面前认错,但梦中的我油然感到自己确是做了些对他不起的事。楚兆春不听我解释——我那时确是想解释,虽然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有何话要说,情形好似我灵魂进入了一个演员的身T,演员知道剧本、演下去,而我这个寄居的灵魂无法得知剧本,只能眼巴巴看著一切事情发生——楚兆春踏前一步,一腿挤入我两腿中间,就给了我热烈的吻太恐怖了……现实中我未曾与任何人交往,何以在梦里我竟能与同接吻?我做错了什麽?为什麽梦中的我竟然会反手搂著楚兆春的背,挺起身迎接他暴烈如雨的亲吻?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写到最後几个字时,樊梦的手抖得很厉害。这天,前奏播完,陈奕迅唱完「过去十八岁」几字後,樊梦才能醒过来——梦中的他眷恋著楚兆春的热吻,不愿醒来。会否有一天他的身心都被梦中的楚兆春掳去,再也醒不过来?但梦中的楚兆春是樊梦依据现实所建构出来的,也就是梦中的楚兆春是樊梦思想中冰山一角,他樊梦的意志才是主T、才是这具身T的主人,他的主T、他的j神又怎可能被梦里的一个自我建构出来的身影所掳去?
      「没可能的、没可能的、没可能的、没可能的……」他在梦笔记写了不知多少次,起初笔触走形得不能辨认出字T,後来才慢慢转趋稳定,写到後来,樊梦手累了,才合上笔记,背脊都是汗了。
      照这样的情况,今晚也不知怎样度过……樊梦感到脖子後的汗毛一gg立起来,骨子里窜著细微的颤栗,他眉眼皱得扭曲,紧抿的嘴唇一歪,男儿泪也给挤出来。他胡乱抹著脸,想:自己怎麽Ga0得如此狼狈?眼泪来得快也收得快,他不住摇头,像吃了药般,虚喘著气,拿棉被的一角抹了抹脸,下床。
      第一件事是找回之前系会某份会议纪录。那文件上写了系会成员各人的电话号码。既然今天无法见到楚兆春,至少要跟他用电话通几句话,但讲什麽好呢……有了,樊梦想,其中一门课好似定於三星期後交一份功课,他装做不确立交功课日期,打电话去问楚兆春,不就行了?
      或者楚兆春会觉得奇怪:樊梦有事怎麽不问交情更好的乔楚与琳琅?但是樊梦深感楚兆春这场恶梦已构成他生活中最巨大的y影,与这个y影相b起来,那小小面子算不上是什麽。思及此,樊梦定下心神,梳洗後,吃点饼乾当早餐,就出门。他搭巴士回去大学,在车上他打电话给楚兆春。第一次,没人接。隔了十分钟再打一次电话,楚兆春才接:「喂?」
      「兆春?我是樊。」
      「哦?」楚兆春吊高声线,说:「是樊?什麽事?抱歉,刚才我未下课,未接你电话。」
      楚兆春的答案使樊梦感到安心:楚兆春一开始不知电话是樊梦打来,显示楚兆春并无记下樊梦的电话号码,才没有来电显示。
      「没事……」樊梦惊觉自己说错话,再补一句:「是了,我想问你,有关消费文化那门课……那门课要交一份中期论文,是吧?」
      「是啊。」
      「我忘了记下交论文的日期,就想打来问问……看你知不知。」
      「是这样……你等我一阵……」
      樊梦听见楚兆春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帮樊梦问,很快楚兆春就答:「我刚问了人,是四月六号交,时间还多。」
      「噢,谢谢,看来是我太急了……」樊梦想跟楚兆春多讲几句话——今早的梦实在是吓坏了他——他承受不了与男子有更亲密的行为,哪怕那只是一场梦。不,当梦的影响力能大到使清醒时的他感到困扰,那恶梦就不再仅仅是一场梦了。
      「没事。你那边有点吵,是在饭堂吗?」楚兆春倒扯了个新话题,樊梦不禁感激:「不,我是搭巴士,还未回到大学。」
      「哈,你小子真幸福,我今天上八点半堂呢,你却上十点半堂,一定睡得很好。」
      「哈哈,还好。昨晚发了恶梦,就睡得一般,今早也没什麽胃口,吃了一两块饼,就不想再吃了。一会儿上完课都十二点三,没有胃口就不吃饭了。」
      「那怎行?又不是小nV生,闹著要减肥……你高高大大的,不好好吃饭,怕你倒下。说起来,我也是十二点三下课,你在哪里上课?」
      「我在本部,ldyshwbldg,你呢?」
      「真巧,我也在ldyshw上课。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我们好歹是前度庄员,只是现在没有一起共事。」
      「这……」樊梦一咬牙,决定下一帖猛药,或许透过这一次密集式跟楚兆春谈话,能治好这病,便说:「好啊有一处中庭,下课後就在那里碰面好了。」
      (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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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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