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指天上,“要下雨啦。”
说着,她生怕这个少年不能明了她的意思,嘴里冒出些许噼噼啪啪的声音。
而后她就看到少年满脸的怔松。
半夏也没管那么多,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听明白多少。
接下来的半路,那个少年一直盯着她,目光让她毛骨悚然。但要说他要有什么坏心,半夏潜意识又觉得他应该不会。
要是真有坏心,直接把她绑了的时候,早就动手了。现在他手下生死不明,自己又上了条腿。要是干坏事,被她往坑里一推,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山鬼?”屈眳轻声道。
话语轻轻的,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询问那个女子。
楚人相信,山林之中有神女,神女以叶萝枝蔓为衣裳,出入山林之中。
此女难道……
屈眳扭头过去不言。
半夏扛着人只管往高处走,到了一处堪堪能容人的洞穴,她就要扛着人往里头走。此刻原本有点泛晴的天乌云密布,而后很快雷声滚动。
半夏正要拖着人进去,少年面色一凛,脚下没动。看到他这样,半夏一时半会的竟然也没敢动。
少年拿起一颗石头丢掷入洞内,洞内传来石头落地的声响,他侧首听了好会,没有听到野兽的嘶吼,点点头进去。
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里头还算是比较干燥。
果然外面下起倾盆大雨。
半夏看着几乎连成一条线的雨心里发愁,这三天都会是这种天气,涨水又接连几天大雨。她难道真的要喂鱼吗?
两人各抱心事,坐在那儿沉默不语。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早上的时候她就没吃多少东西,给她的那半条蛇还是没能下肚。
没有肉什么了,顿时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
没人说话的时候,很尴尬,尤其她还没有手机给她转移注意力,她眨眨眼,“对了,我之前在宴会上,怎么没见到你们家的女眷啊?”
屈眳有些意外,他看她的目光里有些古怪。
半夏立刻解释,“我,我不是……”
“我母亲已经不在了。”屈眳不知道半夏为何想要知道这个,但还是说了,“其余庶母,父亲为了表示对苏己器重,不让庶母出席。”
嫡庶尊卑,在楚国还是存在的。正经宴请客人,既然没有嫡妻,那就让男主人亲自招待,不必让侧室在一旁。
半夏听了他的解释满脸恍然大悟。
她回看屈眳,见着他直直看着自己,又坐回去。
屈眳站起身来,“既然已经把话给苏己说完了,我就告辞了。”
说着,他起身往外走。
半夏赶紧起身相送,送到门外,一直到屈眳都走了之后。身后的侍女才怯怯的问,“苏己为何问少主那事?”
侍女指的是半夏问屈襄女眷的事。
半夏有些敛然,她只是没话可说了,又不好一直沉默下去,恰好她没见过这家女主人就问了。
“……苏己……”侍女看半夏满脸懵懂,嘴唇动了动。
一般来说,了解男子家里嫡母庶母如何,那都是要嫁过来的时候。避免新妇在夫家出错。
此话侍女附耳悄悄的告诉了半夏,半夏面红耳赤。总算知道为何屈眳刚刚很奇怪的看了她两眼。
屈眳他该不会误会吧??
半夏满脑子乱糟糟的。不过看屈眳的样子,他应该也没有误会,如果真误会了,也不是刚才那个样子。
这么想着,半夏原本尴尬的面色一下恢复,直接回房。现在天还没黑,还是很热。出来稍微动一下,就出汗了。
她跑到室内,拿了一卷竹简,持笔在一支干净的简牍上写字。
屈眳出了门,嘴角微微翘起,眼角余光看到那边赶过来的家老,原本翘起的嘴角又被他压了下去。
“少主。”家老在这个天里,一路走过来,走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家老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是父亲有事吗?”屈眳问。
家老摇摇头,“主君现在还在休息。”
屈眳点点头,“父亲这几日累坏了,如果没有要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家老颔首应下,他见屈眳要走,跟上去道,“少主为何亲自到苏己那里?”
“少主有事,只管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前来?夏日暑热,少主千金之躯,若是有个闪失……”
这么热的天,壮年男人都有可能中暑倒下,更何况一个年少的少年。
“嗯。”屈眳淡淡应下,但显然并没有听进去。
“少主,少主是不是对苏己……”家老继续道。
走在前头的少年脚步停了停,“家老说甚么。”
“少主出身高贵,苏己虽然上通鬼神,但苏氏现在式微,何况年岁还比少主大。如果为正室……”
屈眳干脆停下来,他一停,家老的叨叨不休顿时没了。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我对苏己无意。”他匆匆留下这句话,加快步子往前快步走去。
家老在后头看了一会,见屈眳脚步走的极快。少主是他看大的,哪里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怕少主嘴上这么说,可不是那么回事。
他摇摇头跟上去,“苏己迟早要走的,少主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屈眳眉头一皱,眼底里冒出一股薄薄的怒气。
“苏己的身份……不适合少主。如果苏国还在,依照苏己的出身,勉强能配得上少主。但是现在……”
屈眳心烦意燥,“好了,我说了对她无意,就不用说了。”
说着,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
楚王病情来势汹汹,五日之后,渚宫里就传来楚王山陵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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