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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下汗衫,胸口和肚子上,赫然都是血渍,她急得拿起汗衫就去擦,可不仅擦不掉,汗衫上的血也印在了自己身上。
      江偌呼吸急促,重新套上汗衫,找了套干净衣服去了浴室。
      浴室里没有镜子,江偌不知道还有没有看不见的地方没洗干净,就只能站在淋浴下一遍遍地洗。
      肚子上不敢用力,她只敢拿指腹轻轻打圈。
      今天所受超负荷,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此刻水流温热,暖汽萦绕,温暖之中,仿佛血液才重新流动,她的注意力也逐渐回聚。
      腹部传来的坠胀越来越明显,江偌掌心贴着肚子,痛苦闭上眼睛,水柱从头顶浇下,顺着鼻尖和下颏流下。
      她抹了把脸上水,手却在止不住地颤,她用另一手按住,两手捂住脸呜咽起来。
      江偌越是哭,越是止不住。
      她害怕着关掉了水,擦干身体去穿衣服。
      主屋里没人,屋檐下也没人,所有人都聚在杂物间。
      江偌头发还在滴着水,她在主屋门口站了好久都没人发现她,她不想靠近那边,只得喊了声:“陈山。”
      嗓子是哑的。
      陈山听见声音转头,然后朝她过来,“怎么了?”
      “我不舒服,”江偌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时,连嗓音也是抖的,她还故作平静,跟陈山商量:“我明天要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不行。”
      “我肚子难受!”江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乎失声,“你听见我说了吗,我快撑不住了!”
      陈山捏着她肩膀,拉着她回了主屋,在人看来,像是生气地把她提进了屋。
      陈山推她进了卧室,反手合上门,压低声说:“事情就快结束了,你马上就能回去了,再坚持一下。”
      江偌看着他不说话,讷讷的,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陈山捏住她肩膀晃了晃,强迫她回过神,“现在把头发吹干了好好睡一觉,很快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到底懂我意思没?”
      过了会儿,江偌呆呆地看着卧室那张颜色陈旧的门板,脑中反复回想陈山离去前用嘴型无声朝她说的那两个字。
      明天。
      这夜格外漫长,院子里几乎无人入眠。
      江偌缩在被子里,努力平复心情,缓解宫缩,想再多坚持一下。
      陈山瘦猴几人都在等天亮,时间一到,便用木板把奄奄一息的阿游抬上那辆电动三轮,缓缓开去码头。一同带走的还有从相机里取下的储存卡。
      瘦猴路上问陈山:“江偌之前找你干什么?”
      陈山抽着烟解乏,不以为然说:“说她肚子痛,想去医院。”
      瘦猴一震:“你怎么没给我说?”外面正值紧要关头,要是陆淮深看不到完完整整的江偌,火哥他们恐怕会功亏一篑。
      “她装的,昨晚把她吓怕了,想找法子逃走。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有网络有信号,你猜她去了会怎么做?”陈山嗤笑说,“什么肚子痛,威胁她两句,就不痛了。”
      瘦猴松下心来,满意地看着陈山:“不愧是山哥,有你的。她之前估计还觉得你好说话,现在该知道厉害了。”
      “都是为了兄弟。”陈山拍拍他的肩,“这次之后,你恐怕就是火哥跟前的红人了,我呢,就不做了,以后有事相求时,希望你别忘了我。”
      瘦猴对陈山了解不多,只知他哪怕已经隐退,也是火哥都要称声“山哥”的人,如今能对他瘦猴说出请求的话,心里难免多了几分自负得意。
      表面还谦虚地与陈山客套:“哪里的话,山哥永远是山哥,今后只要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陈山笑笑。
      到了码头,瘦猴与兄弟把阿游抬上船,陈山则去了驾驶舱与人交涉。
      陈山出来,船员正招呼渔民加紧上下货,瘦猴等在甲板上,陈山过去,跟他说:“跟船长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你们送阿游去医院,他会在码头等你,把你送回来。”
      陈山一直等到船开,才返回陈大娘家。
      ……
      阿游状况不好,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并且还发起了高烧。
      船上,他迷迷糊糊痛醒,耳边有“笃笃”的引擎声,还有瘦猴与人交谈的声音。
      见他醒了,瘦猴就没再说话了,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瘦猴嘴唇干涩起皮,他艰难地问:“还有多久……到医院?”
      “很难受啊?”瘦猴抽着烟,往他脸上呼了口烟雾。
      阿游不防,猛地吸进去一口,呛得他咳嗽了两下,牵动了伤口,痛得叫起来。
      但自做完之后,他体力透支,现在叫两声就没力气了。
      瘦猴被他逗得大笑,跟旁边小弟说:“蠢死。”
      阿游更加难以理解。
      突然瘦猴指挥身边那人,一起抬着他,将他往甲板边缘抬去。
      阿游一偏头,看见一个足足比他还长的铁箱子,瘦猴掀开盖子,由衷对他说:“阿游啊,我替火哥感谢你,要不是你昨晚兽性大发,我们还没有这么好的素材威胁陆淮深,这最后入魂一击,你做了大贡献。”
      阿游仿佛料到将要发生的事,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惊恐,“侯哥,侯哥,放过我,你不是说……让我以后跟着火哥……”
      “我是说过,”瘦猴挠挠头,“可是你都做了这种事,我还怎么能让你跟火哥?火哥也不敢要你啊。看了这视频,陆淮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居然还想跟着火哥,岂不是故意连累他吗?心思好歹毒啊你!”
      “是你,是你让我做的啊!”阿游说着挣扎,发现自己早被人捆成麻花,这等死的滋味,简直比断手之痛更难以接受。
      “谁让你做了?我让你好好表现呐,不是让你强女干江偌啊!”瘦猴抓着他的断臂一扯,旁边兄弟同时往他嘴里塞了个生鱿鱼堵住。
      连接肩臂的皮肉被扯开,血肉之间可见森森白骨,阿游想尖叫,可鱿鱼在他嘴里蠕动,触须伸进喉咙,尖叫也成了干呕。
      瘦猴拍拍他的脸:“再说我怎么可能真把你带到火哥跟前?你这种人,今天不服陈山,明天也能不服火哥,留着也是祸患。不过念在你这次有功,我会跟火哥说说,以后逢年过节,让兄弟们都给你烧点纸。”
      说完,把人扔进铁箱,箱子里还装着修船时从船上卸下来的沉重零件。
      瘦猴叫来旁边两个船员,打来护栏,几人合力将箱子推进了海里,铁箱瞬间没入海水中,往深处沉下去。
      ……
      陈山回到陈大娘家时,江偌坐在房间窗前的书桌后,正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见动静,江偌抬起头看,发现是他,她目光定在他身上几秒,有失望,随后又低下头去。
      许浪过来问陈山情况。
      陈山说:“应该活不长。”
      许浪叹了口气,“这瘦猴看着跟瘦猴子一样,人倒是挺狠,利用完就弄死。”
      兔死狐悲,许浪有点怀疑他们这趟之后,是否真的能全身而退。
      陈山拉着许浪去后面秋千抽烟,一支烟快抽完,陈山才开口说:“待会儿吃完午饭,你去码头把平日咱们借的那辆船开过来。”
      “行啊。”今早要运货,昨晚他才把船开去还给人家。可他们在这儿无聊,也就那点儿乐趣了,那船虽破,开到海上去转悠,再跳进水里游两圈,还是挺带劲的。
      许浪正想着,陈山的下一句让他愣住:“今天下午咱们离开。”
      “什么?”许浪扔掉手上燃完的烟。
      “离开,别惊动任何人,就装作和往常一样,说开船去海上,去游泳。”
      许浪心跳加速,立马环视了一下四周,靠近了咬牙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想被抓就听我的。”陈山眉心紧锁,那表情,许浪知道他是认真的。
      许浪来回踱步,“山哥你在想什么!”
      陈山猛吸一口烟说:“不出没外,下午就会有人来救江偌,到时候,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那就算咱们跑了,江偌还是会把我们供出来,以后我们还是只能做亡命之徒,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女儿啊!你到底干了什么!”许浪焦躁地抓着自己头发,愤怒地揪起陈山的衣领。
      陈山任由他发泄,“我会跟她说,绑匪只有五个人。”
      “放屁!瘦猴的人你就没考虑?你觉得他们像是会包庇我们的人?”
      陈山一把扣住他肩膀,看着他眼睛保证:“我说过,会没事的,一切按我说的做。”
      ……
      二人回去,许浪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招呼那两个人打牌。
      陈山则进了江偌房间,这会儿才看清她在做什么。
      江偌在剪指甲,但是手一直抖,剪了半天才剪了一个大拇指。
      江偌听见陈山进门的声音,扭头看去,差点剪了手。
      陈山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指甲刀,又去拉她的手,江偌猛地往回抽,陈山用力握紧。
      “放开!”江偌恼怒。
      陈山看她一眼,冷哼道:“你这么剪,剪到陆淮深来接你都剪不完。”
      江偌微怔,充满希望地看向他。他昨晚说的明天就是今天,她一晚没睡,静静等着,可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她都在怀疑陈山是不是在骗他了。
      陈山稳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指,捏着指甲刀,一个个帮她剪。
      良久才开口:“但我有点条件想跟你谈。”

第315章:明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