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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灯下论锦[1/2页]

姜女贵不可言 枝上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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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是个害人的东西——
      如若不是散花绫,父母和长姐不会去洛邑;
      如若不是散花绫,他们一家不必长期分离两地;
      如若不是散花绫,陈家的门户用不着她来撑,那么她也许就不用招赘。
      不用招赘,就不会遇见王助,那些噩梦便不会发生。
      或者再退一步——
      若果她连最普通的锦也不会织,就不会被王助母子当成摇钱树,日复一日的被压榨,还害惨了两个女儿的一生。
      缣娘常常想,常常怨。
      有时怨自己会织锦,有时又怨自己织得慢。
      是不是她当年织的再快一些,她的女儿就不会被卖?
      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罪魁祸首是王家母子……王家母子却说都是她害的,她是祸星。
      那么该怪谁?到底该怪谁?
      想了这些年,越想越糊涂。
      
      “你也想把我变成骡?”
      这一声质问犹如利刃,振聋发聩。
      面对缣娘审判的视线,姜佛桑一时竟有些失措。
      “我、不,我并非为了散花绫,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耳目之欲……”
      “那就是为了谋财?”缣娘一语道破。
      姜佛桑深吸一口气,点头:“对,我确是为了谋财。”
      “你与她们又有何不同?你们这些贵人、你们这些贵人,世间好物都要独占,唯独不肯拿人当人……”缣娘仰头发笑,笑声嘲讽而凄凉。
      姜佛桑一时哑口,仿佛自己真就是被她指斥的那类人。
      她定了定神,没再急着辩解,而是给缣娘念了首诗。
      ——织妇何太忙,蚕经三卧行欲老。
      ——蚕神女圣早成丝,今年丝税抽征早。
      ——早征非是官人恶,去岁官家事戎索。
      ——征人战苦束刀疮,主将勋高换罗幕。
      ——缫丝织帛犹努力,变缉撩机苦难织。
      ——东家头白双女儿,为解挑纹嫁不得。
      ——檐前袅袅游丝上,上有蜘蛛巧来往。
      ——羡他虫豸解缘天,能向虚空织罗网。
      念完,又用浅显直白的话,逐字逐句解析给她听。
      “此诗非我所作,但是缣娘。”姜佛桑诚恳望着陈缣娘的双眼,“我想让你知道,你心中的苦我能理解。”
      丝税高昂,还要常常面对当地官署的横征暴敛。蚕农织娘,可叹年年岁岁机杼忙,到头来全是为旁人做嫁衣裳。
      君不见,天下织家何其多,真正穿罗着绮者能有几个?
      最华美的锦绣明明出自她们之手,为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皇室贵胄享用?
      别说缣娘,姜佛桑也一度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陈缣娘本不信姜佛桑能懂得其中苦辛,在听了这首织妇词后,一时间竟是百味杂陈。
      陈家其实已经算是殷富之家,不必像寻常织户那样为丝税繁忙。却因怀璧之罪,反而要面临更高一等的压榨,苦处向谁去说,公道向谁去讨?
      天家是不会有错的,贵人是不会有错的。
      那就还是锦的错吧。
      锦是一切的源头。
    

第111章 灯下论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