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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2/2页]

今晚月色很美 陈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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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最无助的时候也找到过周访先,问他有没有办法。
      他难过地说,“我挺想帮你的,可我爷爷不让。”
      严禾默然点头。
      她一个人走,走了好久好久,最终在他们小时候玩过家家的老房子前停下了。
      他们小时候也经常一起玩,在所有人说“我妈不让我跟你玩”的时候,只有周访先会带上她。他还说要娶她做新娘子,可惜那天他们还没有“结婚”,他就被妈妈接回家吃饭。
      严禾孤零零站在傍晚的夕阳里,看到他背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一笑,“明天娶你。”
      她高兴了。
      第二天,她在那里等了一下午,也没有等到他。
      猜测他兴许是有事情,于是她去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六天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他和别的小伙伴钓鱼回来。
      他没有事情,只是把对她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而已。
      周访先是个大骗子。
      被放鸽子那天,她在老房子的墙上写下这句话。歪歪扭扭的幼稚字迹,记下了当时赌气的劲。
      可是事后,严禾还是忘了。
      她太会做梦了,即便知道他骗了她,事到如今仍然期待着与他结为连理。
      直到那一天,他说,我爷爷不让。她才恍然醒了。
      树荫下,15岁的严禾和13岁的叶卿并肩坐。她静悄悄地开口,“你说,以后还会有人像我爸爸一样爱我吗?”
      “不知道。”他很实在。但是——“但是我是很爱你的。”
      她欣慰地一笑,“叶卿。”
      严禾眼眉低挂,微弱的呼吸声带出浅浅的一句,“人心隔肚皮。”
      叶卿默了数秒,闷闷地“嗯”了声。
      ——
      三月底,严禾父亲的案子有了结果。
      严书南判了六年。
      案子结束以后,严禾去看了一次被爸爸撞伤的孩子。
      三口之家毁于一旦。
      不知道怎么才能洗刷父亲的罪恶,她在病床前跪下了。
      严禾在那一刻体会到了责任的重量。
      她生在这世上,有风骨,也时常会软弱。继承了母亲的促狭,也保留了父亲的仁义。
      严禾无数次忍住想哭的心情,平静地走出医院。
      叶卿穿着淡色的运动外套,站得笔直。
      正是骨子里那股洵洵儒雅的风度,促使女孩子的倾慕都纷至沓来。
      青春期男生最吸引女孩的,是成长时破土而出的气势,高挺的脊梁,过分的俊美和温柔。
      严禾走在前面,挺急。
      叶卿说,“慢点走。”
      她回头,恰好一滴泪落,“嗯?”
      叶卿嘴角噙着淡然笑意,指关节蹭上严禾的脸颊,接住她的眼泪,“我没有纸巾,只有肩膀。”
      她觉得丢人,低头拭干净了眼泪。
      “不需要。”
      严禾也是这几天才发现,叶卿身边那个来路不明的跟屁虫陡然消失了。
      谁也没有问,谁也没有说。
      好像那个叫小月牙的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
      叶卿招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一条路从南开到北。
      姐姐睡着了。
      他把脑袋靠在车窗上,静静看着窗户外面人流涌动的小城市。
      这个冬天,一场大梦,几度新凉。
      清醒过来之后,叶卿仍然孑然一身。
      三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叶卿升高中,严禾也即将步入高三。
      叶蘅芜找了个有钱人改嫁,不再以她为生活重心。
      虽然每一次见了面仍然亲昵地喊她“囡囡”,可是严禾心知肚明,她和母亲的感情再也无法拔高。
      毕了业出去读书的周访先,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疙瘩。这三年,他没有找过她,连让人捎句话也没有。
      只有一次,严禾收到了一条短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问她,“还在上学?”
      严禾犹豫了很久,没有回,他也没有再发过来。那条信息沉在她收件箱的最下面。
      很多年以后,叶卿看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为什么竹马一般战不过天降?
      因为能在一起的早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的,倘若互相喜欢,一定有一方拉不下自尊。
      两人心里都有一根像刺一样的骄傲,谁也折不断。
      谁也不愿意先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叶卿父亲因为工作调动,他们一家要去一座北方城市。
      叶城考虑到严禾家里的情况,把她也带去了,他猜想外省的高考制度可能会对女孩子友善一点。
      他一向对男孩严厉,对女孩宽容。
      严禾也不想再待在宁城。
      这个六朝金粉的伤心地,埋葬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没有谁亏欠谁,命运也自会从中作梗,让一切她所珍惜的缘分支离破碎。
      说不清、道不明,她究竟期待过什么。
      四月清谷天。
      去墓地走了一圈。
      叶卿给已故的哥哥烧纸钱,按这儿的风俗,长辈不能给晚辈烧。
      叶卿捻着纸钱点火,跨上台阶的时候,差点绊倒。
      “我天,你可别把自己给烧了。”
      严禾没眼看,帮他把剩下的纸钱扔进了焚烧桶。
      挺拔的少年穿着单薄的校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
      看着升到半空的火苗慢慢降热,直到金灿灿的纸钱都成为一坨灰烬。
      仿佛他与故乡的缘分也就此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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