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人已经待在深山一月有余。
那间窄小的茅草屋也被一再扩张,能够轻易容纳五个大男人居住。
白天挥洒汗水练武,晚上沉浸心思学习,凌铮从最初的适应艰难到如今的如鱼得水,其中劝导安慰与发放人文关怀的宁歌可谓功不可没。
“起床啦!”
飞起跳跃的兔子一蹄踹向床上睡觉老实一动不动的男人身上,待他眉眼轻耸时才放下在他脸上作乱的爪爪。
“起床起床起床……”
男人无奈的揉了揉脸上的红痕,闭眼间也能精准的捏住兔子还想继续做怪的白爪爪,指腹轻轻揉搓几下,将兔爪很是蹂躏了一会儿。
“还早,不急。”
鸡还没打鸣呢,兔子反倒叫起来了。
凌铮好笑的想,大手又将宁歌整个身子提拉进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眉眼再次放松下来。
他是真的困。
一天的时间都得用来习武打猎,晚上还得被司徒先生磋磨到深夜,直到他背熟理解了他所教内容之后才能去睡觉。
这小没良心的倒是白天喊醒他之后乖觉去补觉,睡到中午才转醒。晚上他学习时常伴着她若有若无的鼾声。
那么一个柔软白皙的小团子轻起轻伏着身子,姿态十分放松娇憨,凌铮时常会被她吸引目光,又被黑着脸的司徒先生责罚。
宁歌被他“重如千斤”的大掌压在下面,也就放弃了挣扎,小身子缩进被子里,乖巧的趴伏在凌铮暖洋洋的怀里,蹭了蹭,也跟着舒展四肢。
兔耳朵不时左右动动,搔得凌铮下巴有些痒痒的,他揪住兔子耳朵,嗓音带着晨起还未清醒的沙哑低沉,“乖,不闹。”
低音炮攻击!
宁歌兔身一震,妈妈!吼吼听!
“今日不习武,一月未去打猎,今日去看看陷阱有没有成果,所以司徒先生允许我们晚起半个时辰。”
可惜的是他被兔子一顿攻击,这气势汹汹的攻势之下,他的睡意也随风飘扬,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精神大震。
眼含无奈的捏捏兔耳朵尖尖,睡梦中的兔宁歌不耐烦的踹踹后蹄,正好命中凌铮胸前的红珠,他倒吸了口凉气,又不好捂着痛处,只能小心翼翼将胸口上的兔祖宗扒拉下来,将它放进暖和的被窝里,然后起身下床。
山中四季都带着朦胧的水雾,一眼望不到对面的山岸,他打开门便是一阵清爽的山风袭来,夹杂着些许冷意,为凌铮清了清残留的困乏之意。
司徒骄正坐在外面的竹椅上,目光悠远的望着前方,听到动静后转身,朝着身边的竹椅拍拍,示意凌铮过来坐。
“司徒先生。”
凌铮对司徒骄很是尊重,因此说话时语气也非常恭敬认真。
“这里不能久留了。”
他声音缥缈的轻道,“过不了多久,这个地方就会被发现。”
“您是指……上次我们遇到的那波人?”
遥记得几月前他与皇甫熙去查看陷阱的布置,行至陷阱处时忽然听到刀剑相击的脆鸣,凛冽的杀意席卷而来,数十个黑衣加身的杀手正对着中间背靠而立的三人施加攻击。
若非皇甫熙认出了那三人,凌铮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他虽不会武功,可眼力过人,常年打猎的警觉也告诉他,眼前这批招式狠厉的黑衣人应当是被人培养出来的杀手或死士。
他听书听了不少,自然知道这杀手是有钱有势者方可培养,为其效命的。
也幸好那群黑衣人太过专注于攻击面前三人,他们二人反倒钻了空子,用陷阱里的尖锐木头射穿了不少人,五人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思绪拉回,凌铮目光也深沉许多,“先生是希望我跟你们一起走吗?”
“你一个人在此,又与我们有了牵连,他们不会放过你。强军虽夸你天赋异禀,可你毕竟才习武一月,尚不成气候,若是跟我们走,我们将你送入军营历练,假以时日,这大兴必定有你的传说。”
此子天赋太甚,实在是为战争而生的战神,若不能为他们所用,挖掘天赋,为避免落入他人之手,他们也只能狠心将其摧毁。
可这一月有余相处而来,他与强军无不赞叹他的聪慧勤勉,这样的孩子,他们不愿毁掉。
所以强军与王爷才会派他来当说客。
再不济也先将他带离险境,日后之事日后再议。
“先生,我跟你们走,你能让我当秀才吗?”
还在担心凌铮不愿答应而正努力组织措辞的司徒骄:???
“秀才?”
他斟酌着语气缓缓出口,“不若以将军为目标吧,秀才实在是……”
“我在村里也有一位先生,他也教过我习书识字,只是当年天灾人祸齐至,他因病去世,临终前便是希望我能成为秀才。
“他也是秀才。”
而随着跟司徒骄学习得越久,他也渐渐明白了秀才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好身份,秀才之上还有举人,举人往上便是贡士,而后又是进士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
相比这些身份,秀才似乎微不足道。
可在那个闭塞麻木的村子里,秀才先生却是唯一能够传道受业,教授村民拥有学识的夫子先生。
他的秀才身份是不同的。
两人纷纷沉默下来,氛围却并不僵硬。
半晌,司徒骄才开口问道,“他教了你多久?”
“大抵是三个月。”
最后一个月秀才其实没有教他什么,因为他病的严重了,连凌铮辛苦打来的野鸡做成的鸡汤也喝不进去了。
凌铮陪着他度过了人生最后一段路,不至于让他太孤单。
“他将你教得很好。”
回神,入眼便是司徒骄难得笑得开怀的模样。
司徒先生平时从来都是板着脸严肃以待他们,也只有今日笑了这一会儿才能看出他是个尚显和蔼慈祥的老人。
“不过,我司徒骄天资卓越,也输不了他。”
“他会高兴的。”
有一位世人推崇的文学大家将那位生长在偏僻闭塞村里,死于矮土包堆里的秀才放在同一地位,示以他的敬意。
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人默契的望着太阳初升驱散朦胧的遮天水雾,一时间远处景物也渐趋清晰。
“该去看看结果了。”
“嗯。”
第249章 离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