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铮背着袋子走进去,那汉子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袋子不眨眼。
漆黑的屋里走出一个妇人,生得矮小肥胖,年纪已经很大,眼角的褶子十分明显,她指了指那边的厨房,昂着下巴朝凌铮点点,“送那边去吧。”
待看到凌铮手里的两只山鸡,浑浊的眼珠子又一闪,“怎么这个月才两只?我瞧你给村长家一大捆肉,怎么到我们就这么点儿?”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袋子前,黑壮的手拉开袋子,看到里面的肉后又大着声音道,“这不成,那鸡我们还得要三只!”
“不行,那是别家的。”
“不行?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婆婆匀你糊糊,那时我们一家都已经吃不饱饭了还养你,不知道多么辛苦!”
放屁!
缩在凌铮怀里的宁歌怒火中烧。
给东西的明明是老人,他们指不定还在心里叫骂,怎么老人的功劳瞬间就成了他们全家的功劳了?
更别说只有草糊糊。
野草糊糊和肉能比吗!
宁歌真想跳出去给他们两拳头!
“不行。”
凌铮看着妇人,“两只就是两只。”
“怎么就只有两只了?你别看着我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存心克扣我们的!”
妇人脸上的肉都挤在一处,浑浊的眼里闪出阴鸷的光,她嗓门越来越大,甚至还打算自己从袋子里拿肉出来。
“你家老人给过我一次草糊糊,原本匀了一碗,你道我人小吃的少,将那一碗草糊糊倒走了一半。”
凌铮淡淡道。
艹!
还只给一次!
宁歌气炸了!
给他们脸了是吧!
“我,那时这么艰难,半碗还不够吗?你还要多贪心!”
呸!
你个老虔婆!
爪子重重抵在凌铮胸口,白白的耳朵就从他衣裳内探了出来。
凌铮看着直勾勾瞪自己的宁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说好一路上不出现的呢?
宁歌才不管这些,只死死的瞪着他。
突然,凌铮耳边就响起宁歌的声音。
“你不许给他们肉!那老虔婆太恶心了!你不许给!”
周围一片安静,对面两人也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
凌铮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手指将宁歌的头点进去。
“你别戳我!你不许给!不然,不然我就咬你!”
对面的人却早已看到兔子的耳朵。
妇人勾起一抹笑意,手指指了指那兔子,“给两只鸡也成,不过你要将那兔子给我,这就算抵了。”
话音刚落,凌铮平淡的眼神扫来,妇人只觉得浑身一寒,冷厉的眼神将她吓得心底发颤。她极力抑制住浑身的发麻颤抖,下意识别开他的眼神。
凌铮大步走过来夺过袋子,又将山鸡丢回袋子里,“你们家,以后我不会再送了。”
闻言,还在害怕的妇人一听这话瞬间嚷骂出声,“你说什么!兔崽子,你把山鸡还我!”
“兔崽子?凌铮,她骂我!”
凌铮。
这是小兔子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凌铮抿抿唇,心里多少有些开心。
门口守着的汉子还想关门,可看着凌铮的身形和眼神,手一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凌铮走出门。
直走了很远,妇人大嗓门的叫骂声还依稀传入耳中,凌铮面不改色的走向下一家,手指摩挲宁歌的毛发,表情有些柔和。
宁歌才不管他在自己脑袋上作乱的大手,她只觉得自己似乎get到了一些有用的止损方法。
来到第三家的时候,宁歌不经意的将半截耳朵伸出凌铮的衣襟,欢快的抖了抖自己毛发蓬松柔软的耳朵。
外面的人垂涎的吞咽着口水,紧接着就听到凌铮淡淡冷冷说了句,“你们家我以后不会送了。”
很好!那群吸血虫,饿死他们!
也有一两家有些眼界,虽然看着宁歌眼馋,却聪明的没有出口讨要。
宁歌气鼓鼓的缩回去,自顾自生闷气。
“你们家的老人当年给我两回馒头渣渣,我给你们送了七年的肉,每月不停,以后我不会再送了。”
年轻的听着话还想要动粗,又被家里的长辈出手拦住。
他们眼神交流了什么凌铮和宁歌都不清楚,但这村子里还是有聪明人的。
至少知道自己正附在别人身上吸血,有些廉耻心。
还有的老人被自己子孙赶走,那些肉凌铮并没有给他们的后辈,并且以后也不会给了。
“你干嘛要这么好心,他们都是吸血虫,你干嘛要养肥他们!”
凌铮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宁歌的耳朵,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漆黑眸底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没有嫌弃我,尽管只是一点点东西,可对当时的我来说,那就是又一次的新生。”
在饿死的边缘挣扎,不断逃脱着那如影随形的黑暗,那样痛苦的时刻,无论身还是心都会受到极大的折磨。
“想回报他们,也是因为他们的好心,算是给自己一个心安,也给他们的善意送上我的谢意。”
他自己能自保,所以愿意将自己的谢意回馈给他们,这也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头顶传来男人口吻随意,语气平淡的嗓音,他在轻描淡写的叙述自己从小痛苦黑暗,在无边折磨中不断挣扎的回忆,宁歌昂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耳朵贴在凌铮的胸口,听着他心脏扑通扑通鲜活的跳动声,为他而牵扯起来的心弦才逐渐舒缓下来。:???
她发现自己没有资格评判凌铮的行为。
善意是一个世界,一个社会,一个群体中最最常见,又最最罕见的东西。
而凌铮能在最艰难的处境得到他人最罕见的善意,这也是他的幸运。
“他们都是好人,但你也不要当傻子。”
“我知道,以后不送了。”
“留给自己吃,再不济给以后的我吃,才不要给那群人吃,都浪费了!”
“好。”
“你别老说好!”
“嗯……好。”
一人一兔拌嘴似的往山上走,凌铮有意识放慢脚步,而宁歌默默靠在他身边欣赏着高海拔下的风光,只觉得空气都万分新鲜清新。
“凌铮,其实当秀才也好,当官也罢,生活能改善固然重要,可我也希望你不要失去本心。”
无论人之性恶亦或人之性善,坚守本心永远是件最为刻苦而永恒的难题。
凌铮这样就很好。
宁歌想道,她蹭了蹭凌铮的脸颊,他的胡子刺棱棱的有些扎耳朵,宁歌蹭了一会儿,又凑近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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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救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