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歌看着杜厄道,声音很低,眼神明亮的回望着他。
可杜厄依旧不为所动。
他的视线转向桌上的小熊饼干,空虚已久的胃叫嚣着渴望。
这时,宁歌已经转过身打开盖子,浓郁的米香味瞬间飘满了整间屋子。
正是这一香浓的气息使得杜厄更感觉到了自己四肢五体传来的疼痛与不适。
宁歌端着两碗粥放在桌上,然后略带歉意的看着杜厄。
“咱家有点小穷,米粥加不了啥,你先喝喝看?”
杜厄坐在桌子一角,看着面前散发着雾气的粥,眼神似乎也已经被晕染得朦胧起来。
他瘦弱的手指关节处还带着划伤与脓疱,可他却毫不在意,直接捧着不隔温的碗壁,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滚烫的粥。
“诶!”
宁歌连忙站起来阻止他,“很烫!”
“这不是你要求我做的吗。”
杜厄的声音像是一个最无情的机器人。
冰的宁歌一时之间脑子混沌起来,她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的眸中一丝情绪也没有,是一双十分纯净美好的星空眸。
宁歌咬唇与他对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
“行,我要求你做的,那我现在要求你吹温了再喝。”
“能做到吗?这就是我要图的利。”
宁歌干脆把一切摆在明面上来讲。
看着他的确乖巧的没有再动手,宁歌又是一个皱眉。
他饿了多久自己心知肚明。
怎么现在还跟他置气起来了。
宁歌拿起勺子就开始呼哧呼哧搅拌自己碗里的粥,动作稍大,却没有发出一丝吵闹的动作。
直到自己碗里的热气消得差不多了,宁歌才起身将两碗粥换了换。
“喏,喝吧。”
“喝完了自己去添,喝之前吹吹再动嘴,我就不伺候了。”
宁歌说的很清楚。
也是在告诉杜厄。
自己不把他当小孩子。
喝了一碗,杜厄起身,然后走到与他差不多的灶台面前,艰难的给自己舀粥。
宁歌有心想要他开口求助一番,却没想到他宁愿自己被烫到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心里算是彻彻底底知道了这小屁孩的心防有多高多厚。
养孩子之路任重而道远。
“我来,你再搅,粥全都给土地爷喝算了
她说的粗鲁,可手却是先将帕子浸在凉水里,然后敷在杜厄的额头上。
“吃完了抹药。”
看着机械一般回到桌前的杜厄,宁歌一时之间不知是说他太过乖巧还是太过沉闷。
一顿沉默的晚饭吃完,两人走到卧房里,摇摇晃晃的柜子上摆着一瓶药,宁歌打开盖子然后递给杜厄,“给额头抹点。”
“今晚你睡这里,被子有点薄,你把被角卷一下。”
看着他上床,宁歌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无视他反抗的动作,小心的绕过他的伤口将四周的被角叠起来压在他身下。
“睡吧。”
杜厄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而宁歌在他睡着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暮色黄昏逐渐褪去,一轮红日逐渐高悬。
又是一个全新的一天。
看着床上已经消失无踪的小屁孩,宁歌走上前叠了叠被子,然后躺着也休息了会儿。
留仙宗,院子。
冷硬的木板下垂着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
顺着指节滑落的血珠已经干涸,一动,血块噗呲噗呲往下掉。
杜厄缓缓睁开眼,然后喘着粗气起身。
眼前熟悉的一幕并没有引起他情绪上的波动。
抬手,看了看手上皮肉外翻可怖异常的伤口,杜厄抿抿唇,眼神移向他处。
正在这时,院子外却突然传来几个嘈杂的叫嚣。
来人穿着留仙宗的宗袍,领口的花纹是最普通的白色,可想而知,他们是留仙宗最底层的杂役弟子。
可就是这样的杂役弟子,他们也自认为是杜厄的主人。
“杜厄,快滚出来!”
他们是不屑于进那个荒凉的院子里去的。
会失了脸面。
看着乖巧如以往般走出来的杜厄,几人哄堂大笑。
“我说你可真狼狈啊,啧啧,瞧瞧这伤的,这都死不了啊,说你是废物还真有点屈才。”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打也打不死,罚也罚不死,这么硬骨头的人可不久见咯。”
“哈哈哈硬骨头?我看是脏骨头啊!”
几人当着杜厄的面就开始嘲讽出声,其中一人昂着脑袋用下巴指着杜厄,然后掏出腰间的布袋子,掏出几个铜板往地上一丢,“小废物,走吧,跟着爷去除草。”
除草,做饭,劈柴。
这是留仙宗最次等的杂役弟子该做的事。
他们没有根骨没有资质,但他们有钱。
就算是做一个留仙宗的杂役弟子,那说出去也有几分脸面。
毕竟这几百年来,可只有留仙宗才困住了穷凶极恶的大魔王,维持了凡间和修仙界的和平安定,这天下谁不想进留仙宗?
连这个废物都能进,还有谁不想进留仙宗?
众人完全无视了杜厄此时的狼狈和他身上清晰可见的血污,看着他屈服的用皮肉外翻的掌心拔着地上的野草。
野草粗糙划过他的手掌,又带出成串的血珠,直至血肉模糊。
“行了,这块地都被你的脏血污染了,还得我们来清理,你可以滚了。”
夜幕降临,舒舒服服吃完晚饭的三个弟子看着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脸上带着些笑意,然后吆喝着让杜厄滚蛋。
其中一个看着杜厄木然的脸色,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干瘪的黄色杂面馒头,一把强硬的塞到杜厄手里。
“吃吧,相信你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哟,你够意思啊,咱宗里狗都不吃吧?”
“嗨,他不是几天不吃也能活嘛,咱宗门里谁想给他吃的?这还不算好东西啊?”
“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啊哈哈哈哈……”
三名弟子笑的越发大声猖狂,而一步步拖着血肉模糊身子的杜厄捏着掌心处硌人的馒头,眼中的黑雾一闪而过。
将被血沾满的馒头丢到路边,然后继续往他的院子里走。
一路越发荒凉,秋风萧瑟,像是寒冰利刃一样刮割在杜厄身上,他唇色苍白如纸,推开嘎吱作响的门,然后走进去,躺在木板上。
眼睛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杜厄才渐渐有了睡意。
眼眸轻轻合上,呼吸虚弱起来。
“他怎么伤口发炎了?百合花,快给我兑换消炎药。”
“这咋缝啊,我不会啊!”
第171章 种菜自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