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另一边——
隐在黑暗中的少年抬眼望了望窗外的月亮，手指微动，点出与少女的聊天框。
一字一句反复看了几遍，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上面的昵称，表情变得柔和。
滴滴。
——晚安，明天见。
少女回道。
迟离手指在键盘中迟疑踌躇很久，最后才打出三个字。
——明天见。
“晚安。”
月色仿佛被幽蓝的薄雾笼罩，润润的月光撒在地上，刺得人有些凉意。
寂静的医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随即而起的便是老人压抑的咳嗽。
少年抚在把手上的手指终究没有动静，而是悄声离去，靠在门外站了一晚上……
刷刷刷——
后面黑板的倒计时表变化得更快了。
倒计时50天……
倒计时40天……
倒计时30天……
时间越来越紧，紧得所有人的恨不得将一段时间分成三半用。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学校组织了三次大规模模拟考试。
真所谓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最后一个月，成绩逐渐稳定下来。
不再像之前那般波动厉害。
老师不再讲课，而是将所有的时间交给学生自己，让他们去捕捉自己学习上的缺点漏洞。
滴答滴答——
半夜十二点的闹钟还在不停的走动。
书桌旁伏案的宁歌早已有了倦意，只是手上的笔松不开，眼皮子都要黏上了却还强撑着不去睡。
熬不住了。
宁歌恣意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倒在床上拿被子盖住自己，就这样睡了过去。
和少年的对话框也截止在她询问的最后一句上。
“迟离，我们考同一个大学吧。”
等不到少年回应的宁歌已经熟睡过去，而本该响起的消息铃声也最终寂静了一晚上。
而在宁歌熟睡的同时，医院。
灯火通明。
急促的脚步声与少年突然惊慌的按铃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面色已然青紫的老人被紧急送往手术室。
焦急万分的少年通红着眼被拦在外面。
他来回的走动，又狼狈的靠坐在墙边，好几天都不眠不休已经让他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甚至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黑色的胡须。
手术中三个字仿佛在灼烧着他的心。
令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手机早已在发现老人呼吸困难时失手丢在了病房的地上，一个红色的未读消息此刻闪烁在屏幕上，长时间的亮屏后，缓缓熄灭……
直到太阳将靠坐在墙边的少年唤醒，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突然紧紧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猛的站起。
却因太过迅猛起身，脑中一片眩晕。
而这时，手术室的牌灯终于熄灭。
看着外面狼狈不堪的少年，中年医生摇摇头，眼神直直看着前方，又低头藏住自己亲眼看着病人生机消退的无奈与痛苦。
“……抱歉。”
抱歉。
抢救无效。
——
这是第七天。
迟离还没有来。
手机上的消息显示在七天前，她打出的最后一句上。
在那里截止。
无声无息。
她尝试过去询问班主任，可班主任却隐瞒了迟离的消息，只让她不要多想，高考在即，让她好好准备。
忙碌的班级中突然少了那人的身影，纷飞的试卷全部铺在课桌上，又被宁歌一张张叠好放在他的课桌抽屉里。
偶尔深夜中她会突然想给迟离打电话，可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直到高考第一天。
她拿着文具盒和准考证，身份证进了考场。
三年的青春仿佛都定格在这一刻。
看着轻飘飘的试卷上印着的题，宁歌却更加恍惚。
或许这一刻所有人都会知道。
那三天的试卷和考题，正是对应了他们辛辛苦苦的三年光阴。
第三天，随着广播中优雅的男声女声温柔提醒大家交卷后，所有人纷纷起立望着窗外。
骄阳依旧，他们身上的校服却仿佛不再属于他们。
蝉鸣开始热烈，而他们的高三也正式……结束。
那天很热，宁歌一家子都来了。
夏女士穿着漂亮的旗袍，逼着陈宵穿上了“走向辉煌”的黄色衬衫，宁歌一步步走向他们。
恍惚间，她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她家人身后，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然后转身，毫不迟疑的走远。
“迟离！”
宁歌岔开几人跑了过去，想要追上少年的步伐。
他走的好快，宁歌几乎追不上他。
他们之间像是阻隔了一个世界，将他们隔离两岸，仿佛永远也不能靠近。
“迟离！迟离！”
身后的少女一边跑一边喊，想要前面的少年停下来。
路边的人纷纷看着这个奇怪的组合，直到少年停下，将宁歌牵住带她离开。
“迟离。”
少女昂首望着仿佛又高了不少的少年，他的脸色很差，神色也更加疏离。
光是这么看着，宁歌就忍不住鼻头一酸，哽咽着哭了出来。
“迟离……”
良久，耳边传来少年无奈的叹息声，泪眼朦胧中，宁歌看见少年向她靠近，而后，双手环住了她，将她带入他的怀中。
低头，细碎的额前发落到宁歌耳际，少年的声音有些疲倦，却也有着他独特的清冷，他在安慰怀中哭的可怜的少女。
“别哭。”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你也不回我消息，不给我打电话……”
少女被安慰后哭得更厉害，却又死死揪住少年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迟离从未见夏愿哭过。
至少在见过她如骄阳般灿烂夺目的笑容后，他便觉得哭和眼泪不适合待在她眼里。
“别哭。”
“你第一天有没有来考试？你没有放弃考试吧？你说话啊！”
“我参加了，每一场都参加了。”
好不容易等她放开自己的袖子，迟离这才找过机会帮她擦眼泪。
或许一时哭出来后脑子清明很多，看着迟离温柔的神色，宁歌还有些不好意思。
脸色微微泛红。
“迟离，我们一起考华大好不好？”
少女昂首，双眼满是期盼。
这是询问。
亦是偷偷跑出自己的保护圈，请求来到他的世界的通行许可。
只要他点头。
“抱歉。”
“为什么？你是不是讨厌我？”
闻言，原本止住的泪再次汹涌落下，他来不及的手指被滴落一滴，烫得他手指轻颤。
“你是不是还喜欢池月？你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啊？我就这么不讨你喜欢吗？”
“……”
为什么……
因为他从不敢玷污他的光啊……
那是一抹……他从不敢伸手触碰的光。
第154章 不可玷污的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