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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宴席从来逢场戏 密部自古多奇人[1/2页]

兰若蝉声 扫叶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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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些年轻人,今日避开正殿,从山道摸上来,
      应该不是为了找我辈老朽谈经说史的吧?”
      李玄都眯起眼睛,自几位小辈身上一一扫过。
      庆云等人无不感觉脊背一凉,一股冷气直穿入颅,
      仿佛天灵早已被掀开,黄庭裸裎,魂魄飞散,心事都被看了个底儿翻。
      最先回神答话的,还是南齐萧衍。
      他长身而起,深施一揖,恭谨应道,
      “晚辈等此来确有要事,在前观见到仪仗,恐冲撞了贵人。
      故而绕路前来,的确有失礼数。
      但是前辈既然垂询,若不如实禀明,怕是更失礼仪。
      其实昨夜少室兰若遇袭,晚辈也受了波及,
      索性得觉法大师相救,才未有大碍。
      依晚辈等分析,动手的可能是寄居观中的南人,所以便存了来此查证的念头。
      不想还是惊动了前辈,罪莫大焉。”
      李玄都闭目轻哼,
      “嗯,原来是为了那些忽律军呐。
      看你们如此慎重,难道昨夜出手的是衔枚吗?”
      萧衍大讶,“原来道长对我南朝密部也是如此熟悉。”
      “哼!笑话!
      薛安都当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与枚叔,也是经我介绍相识的。
      我怎么会不清楚啊?”
      话说这薛安都仕北魏南宋两朝,到确实是雍州河东出身。
      汾水之民,若说未曾拜过玄都观,那倒反而是奇闻了。
      眼前这位老神仙不知活了多久,但少说也是历经牛晋(东晋戏称,牛继马后),刘宋,萧齐三朝了,他说出来的话,哪儿有谁敢质疑。
      “哦?所以前辈是已经见过枚叔了?”
      “嗯,是见过。
      与当今的枚叔还是第一次见面,
      算来已经是我见过的第五代啦,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今天早上看见他灰眉土脸的样子,
      我已经劝他去镇上散散心,别在这太室山添堵了。”
      “啊?”
      这个答案虽然不让人意外,但结果却依然让众人很是惊讶。
      一晃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这白云观逐客的效率,倒是挺高啊。
      庆云弱弱地追问了一句,
      “那梅虫儿一行,也都下山去了?”
      “嗯,都走啦!
      那个梅虫儿比他老爹梅龙子差太多了,
      连和老朽打个招呼的勇气都没有,自己先溜了。
      对了,还有那两位夷州的客人,
      可能也以为是来了什么妖魔鬼怪,阵仗这么大,受了些惊吓,也躲到镇上去住了。”
      众人见是扑了个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倒是那老道士很是洒脱,瞄了小龙王和李神俊一眼,幽幽开口,
      “眼前几位南来的客人见到黄旗绕行,倒是可以理解的。
      你们两位也避着老夫,是为何啊?
      难道是怕见到他?”
      老道士伸出干枯的手指,点了一点邻座的李天赐。
      后者打了个哈哈,和善地对众位抱拳。
      “看来元恂的确是失了人气,这忙前忙后的怕是没有一个是为了他来的吧?”
      小龙王二人只是尴尬地赔笑,完全听不出这老家伙话里的倾向,不敢随便答话,此间气场是早已完全被一人掌控。
      “嗯,我虽然老,却不糊涂。
      你们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
      天赐啊,看来你不说几句话,这些孩子们很难安心呐。”
      “玄老既然如此说,天赐敢不从命?”
      这李天赐中气十足,声如黄钟大吕,凝而不散,让人难辨远近,显然是一名精深的练气士,
      “想来龙王与提儿是听过些什么风言风语,
      认为我李氏一门会和嗣争有什么瓜葛。
      其实李氏诞子为嗣确实是先代间的一些口头约定,
      作不作数,也不在我李氏的掌控。
      而且当今太子为林氏所诞,已是天下共知。
      我们李氏,没有立场来支持他,也不会在局势未明时参与嗣争。
      此番贫道来此的目的,是非常纯粹的想来看看元恂。
      无论怎么说,元恂迎娶李氏女为正妃的约定,早在一年前他还是太子时便已经达成了。
      是否需要继续履约,贫道也还是有权见见正主,再与皇家议。”
      见太子?这可不能啊!
      小龙王心下暗道,眼下太子是假,这个局可不能如此快的就被戳穿。
      可是这李天赐也算是义正辞严,他又有什么理由能拦得下来呢?
      就在小龙王一时语塞的当口,那李天赐却没有停止进攻,
      “贫道听说小龙王与冯家的冯亮,一暗一明,并为翼护大皇子的特使。
      贫道思量再三,还是通过小龙王表达这一诉求,更表对皇家的敬意。
      不知道小龙王何时可以代为安排一下?”
      李天赐那洪钟般的声音未落,又是一道嘶哑低沉的和声跟了上来,
      “作为交换,老道也会全力助你的朋友飞渡双峰,谒见渡情劫大士。”
      小龙王与身边几位相互对视,无言苦笑,
      看来对方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就等着己等落入彀中。
      他们所图之事,对方想来都是智珠在握,一上来就已将所有借口堵死。
      如果不想撕破脸的话,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如果眼下要是真地撕破脸,恐怕对方也早有预案。
      眼见事态尴尬,庆云灵机一动,拱手应道,
      “昨夜因为南朝衔枚出现,他们的具体目的尚未曾探明。
      衔枚手段玄奇,无孔不入,对大皇子的安危是极大威胁。
      因此我们一早就将大皇子便衣撤出兰若,眼下是用了替身留在寺中诱敌。
      本来龙王想找在下假扮大皇子,可是晚辈惜命,苦求他换个人选。
      好在龙王还知念及兄弟情分,找了个保义统领作饵。
      否则此时晚辈就是那罠中靡肉了。”
      小龙王亦非凡人,忽然佯作怒容,厉声呵斥,
      “五弟!你怎可……”
      “大哥,在前辈面前,据实以告,乃是礼仪。
      五弟并没有作错。”
      暅之以南人身份站队庆云,神色自若。
      此时就连萧衍和李神俊都信了八分。
      对面两个老家伙目光如利刃般扫视着每一个人,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李天赐尬笑了两声,
      “呵,看来是我们来得不巧。
      让那些衔枚这么一闹,确实有些麻烦呐。”
      小龙王拍着胸脯道,
      “有小王与冯保义,断不会让大皇子有半分损伤。
      敬请几位前辈宽心。
      待保义军将大皇子安排停当,有了消息,小王自会通报前辈,安排诸位相会。”
      李玄都不悲不喜,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那便有劳小龙王了。”
      然后便将头转向了暅之,
      “老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倒也真地想见识一下当年王屠飞天的奇迹是否能够再次现世。
      既然飞鸢已成,老朽也不妨锦上添花,以库藏元阳相赠。
      明日你且来取吧。”
      天聊到这里,正菜小碟算是都已谈尽,于是席间便变得索然无味。
      在一些无关痛痒的恭维后,诸人“含笑”话别。
      寇冠云送诸小辈出观,二李远远望着诸人背影,目光渐转阴冷。
      李天赐叹息一声,
      “这些后辈倒是有些急智,不能小觑!
      尤其是那个叫庆云的小子,布了这么久的局,竟然这样被他轻易破去了?”
      “嘿嘿,九龙绕柱之相,自然非寻常人物。
      天赐啊,这个亏,吃得值!”
      “九龙绕柱?
      难道是华阳先生曾经提起过的……哎?
      老神仙刚才可望过其它几人气运?”
      “哎!看来却是瞒不过你。
      如此虽然有伤寿数,但老朽也的确活得太久,不那么在乎了!
      嗯,这几名年轻人可都不简单,
      更有两子身具龙气,虽一强一弱,终究也都凌乎万人之上。
      天赐呐,我早就说过,你身上的龙气日渐淡薄,还是应当早些做些盘算。”
      “晚辈曾听老神仙讲过,运者,势也。
      势虽浩瀚,但也非完全不可与其抗争,
      逆势者虽亦折,但用势者必昌隆。
      难道我达阇一脉真的要任命凋敝不成?”
      “难得你还记得这句话。
      所以我才劝你早做打算,逆势而为不可取。
      而若善用其势,你达阇一脉虽然眼下颓势无法挽回,
      但若与这根九龙柱结个善缘,倒或可借此攀天。
      不消两个甲子,潜龙终可冲天。”
      李玄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右手的五指在袖中飞速颤动,
      初时其声音还很清晰,但每出一字渐趋低沉嘶哑。
      那脸上的斑纹也在以可见的速度逐渐加深扩散,竟似忽然苍老了十数年!
      李天赐猛然间察觉,不由大骇,忙喊道,
      “老神仙这是作什么?
      晚生自有晚生命,何必如此耗费心神去窥那天机?”
      李玄都此时全身不住抖动,仿佛在试图适应这副忽然衰老的躯壳。
      李天赐忙上前一把扶住。
      玄都冲着后者咧动了面部万千沟壑,用破锣般的嗓音艰难地答道,
      “不妨事。你,是我陇西李氏压上千载名誉赌的宝贝,老朽怎会吝惜这副残破的躯壳?
      今晚,老朽需要下山,回观中做些准备。额……那个……”
      李玄都的记忆力似乎也随着眼下的异动急剧退化,想了半天,还是转头向李天赐求助道,
      “今岁何岁?”
      李天赐忙恭谨答道,
      “岁在丙子。”
      “丙子,丙子。”
      李玄都伸出枯枝般干瘪的手,掐算了起来,
      但似乎是失败了很多次,几经叹息,重新捻过。
      而李天赐则是安静的搀扶着老神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对方受了自己的干扰。
      过了许久许久,李玄都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意,
      “天赐啊,不必担心我。
      还有二十五年。
      五五之数后,在这嵩山之上,
      双凤合鸣,我将在凤鸣声中沉睡。
      历九九八十一寒暑,再次迎来新生。
      重蹈红尘之日,便能亲见李氏一门九五之变!”
      (笔者案:二十五年后,元恪的女儿永泰公主入嵩山礼佛,与梁明练公主毗邻结庐。是年辛丑。又九九八十一年壬戌,诞初唐鬼才李淳风,传六十象《推背图》,道尽天机。)
      李玄都说完这番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入回光返照般一把推开了李天赐,
      “寇冠云回来了,你帮我挡一挡,随便寻个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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