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又传来低沉的哭吟,那不是方才清脆的啼哭声,不是婴儿稚嫩的声响,因着那哭吟诉尽了担忧,又有旁人沉声低喃道:“别哭啼个没完,忆雪有惊无险,方才的大出血现在也算是止住了,只看她究竟何时能够醒来。”
这个声音我真真识得,这是幽涯的声音,他说我有惊无险,我是度过了怎样的惊险?我想要张开眼睛看看他,想要亲口问个究竟
“谁?”
“是宫主!宫主说话了,宫主说话了!”琉璃惊喜的娇声又在我耳边响起,她为何如此欣喜?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不论其他,我眼前的血红着实消褪了。我身上全是黏着的汗液,脑海中还隐隐回荡着方才令人惊恐万分的鲜红。身子确是比以往的十月轻了许多,然而这不是一种卸了负担的轻松,而是一种失去所有的担忧!
这绝对是极尽的挣扎,我感觉到咽喉的干涩,甚至有些淡淡的血腥味从喉中溢出。可即便是这样,我亦是觉得需要将心中的疑问刻不容缓地问出,我微张着龟裂苍白的双唇,哑声问道:“谁能告诉我,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问一出,手腕立即被一个人握在手中,我感觉到腕间搭着三指在切脉,那诊脉之人片刻之后如释重负地舒口气道:“忆雪已然无恙了,吩咐下去罢,宫主诞下两双龙凤呈祥。安琦别忘了去告诉老宫主一声,他一直守在门外,听到这消息许也能安心了。”
从这一句我约是能够猜出个一二,龙凤呈祥,两双,四胎?纵是身体干燥至此,我仍是感觉到眼角有几行温热流出,心头酸涩不忍,身子疲惫不堪。
原来不是所有人的生产都是狼狈的哭号,便像我此刻生产,我的生产竟是一个令人发指的梦魇。这是一个漫长的梦魇,恐怖又漫长,以至于我差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那一刻我似乎感受到了上苍的召唤,这不是“凤舞九天”的时空轮回。“凤舞九天”是我的重生,而这个梦魇中,我没有梦到我的奕成,我甚至没有看清那一袭熟悉的白色身影,更甚的是我梦到了我腹中孩子的恐惧。
经过多久的缓和我才得以张开双眸,我不清楚这个时间的跨度,我惟一感受到的是床榻旁守着的琉璃在耐心地喂我饮药。说来也是惊奇,这药喝在口中竟不觉得苦了,心里都是踏实和安心。
琉璃垂眸望着安睡在床榻上的我,我甚至能够数清她眸前羽睫有多少根,她悉心地样子真真惹人疼惜,却教我想起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琥珀。此生若无她们姐妹,世间人犹不知离忆雪将在何处,我今生亏欠的人颇多,她们姐妹算是其中之一。
“宫主醒了,若是觉得这药苦,琉璃去给你取几颗蜜饯如何?”琉璃轻手将药碗放置一旁,她将要起身便被我扯住了衣裙的一角,是而她愣在原地回眸望我,轻声问道:“宫主,可是想要什么?二使都守在门外,他们片刻不敢离开,幽涯在小厨中煎药,可要琉璃去唤他过来?”
我幽幽阖眸,抿了抿干涩的双唇,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不用去唤他。我的孩子,现今在何处?”第120章 梦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