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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告解[2/2页]

王国血脉 无主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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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惊讶:
      “那家伙,乍得维是祭司还是教士来着?诶,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但詹恩只是冷哼一声,坐进一侧的隔间里。
      有来有往,于是泰尔斯也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拉开另一个告解隔间的门,扇了扇烟味,坐进隔间里的一片黑暗中。
      “现在可以讲了——”
      但泰尔斯话未说完,另一个隔间的人影就晃了晃。
      只听詹恩啪地一声推开隔间门,再来到泰尔斯的隔间前,开门挤了进来。
      “往边上让让。”公爵冷冷道。
      “喂!”
      泰尔斯被詹恩挤到一边,咬牙切齿:
      “那边不是有空位……”
      “烟味儿。”詹恩目光不悦,言简意赅。
      泰尔斯一怔。
      “抽烟的人,不应该再怕烟味了吧?”
      “穷过的人,不应该再怕穷了吧?”
      泰尔斯顿时语塞。
      于是乎,星湖公爵和南岸公爵气呼呼地挤在狭小的告诫隔间里,在黑暗中怒目以——以听对方的鼻息。
      “我没有杀他。”
      詹恩咬牙道:“我没杀达戈里·摩斯,或者授意其他人去杀他。”
      泰尔斯不屑摇头:
      “得了,到这份上了,狡辩还有什么意——”
      詹恩呼吸加重:
      “看在落日的份上,我以父亲的名义发誓!当监狱的人上报这个消息时,泰尔斯·璨星,我跟你一样震惊!”
      泰尔斯话语一滞。
      只听南岸公爵在黑暗中怒道;
      “达戈里·摩斯也许是秘科的棋子,但他都已经在我的监狱里,任我处置了,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在监狱里杀他灭口,再回来跟你编造借口,自找麻烦?”
      泰尔斯皱起眉头,略加思索。
      “但你的人篡改甚至瞒报了案件,从时间到现场,从嫌犯到事实,包括卡奎雷的汇报,”王子有条理地开口,“他们把一桩谋杀案做成了自杀案,压了下去——摩斯不是普通罪犯,他们不敢私自这么做,这只能是你授意的。”
      “没错。”
      这一次,詹恩大方承认,毫无掩饰之意:
      “为了维持稳定。”
      “稳定?”泰尔斯讽刺一笑。
      “那酒商是因我们的矛盾而进监狱的,他被谋杀,会成为舆论的中心,”詹恩忍住怒意,耐心解释,“我们不能也没必要让这件事打扰争锋宴、打扰翡翠庆典的开始,宾客们没必要知道。”
      “骗鬼去吧!宾客们没必要知道,但我呢?你甚至还在事后编造故事,遮掩真相,就为了蒙我?仇杀?呸!”泰尔斯呸声道。
      “那故事只是拿来——”
      “够了!小花花,我受够跟你兜圈子了,关于达戈里·摩斯的死,你到底有什么非瞒着我整整一个晚上不可的理由?”
      “你!”
      泰尔斯怒而点头:“对!”
      詹恩愤然道:“不,你!”
      “对,我!”
      “不不不!我是说,你,是你!”
      泰尔斯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詹恩一时气结。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食指:“不——我的意思是,因为你!因为我担心是你!”
      泰尔斯愕然:
      “什么?担心什么是我?”
      詹恩连喘了好几口气,终于将情绪稳定下来。
      “好吧,事已至此,我就直接问了。”
      他在黑暗里转向泰尔斯,一双眸子冷漠清幽:
      “达戈里·摩斯,他是你杀的吗,泰尔斯?”
      啊?
      我杀的?
      泰尔斯愣了一下:
      “什么?”
      詹恩冷哼一声:
      “那是你的人杀的吗?还是你授意手下人或者宫外的人,去监狱里把他做掉的?”
      泰尔斯反应过来,愤然否认:
      “你在说什么屁——当然不是!”
      “那你事先知情吗?至少在宴会上?”詹恩语气怀疑,步步紧逼。
      “不!这该是我问你的问题!”
      詹恩讽刺地冷笑一声。
      “那你,或者你在秘科里的‘好朋友们,有什么围绕着摩斯的死来展开,来对付我的阴谋计划吗?”
      秘科的“好朋友们”……
      那个圆脸少女的形象在眼前出现,泰尔斯顿时一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黑暗中,詹恩沉默了好一会儿。
      “哼,想来也是,”南岸公爵寒声开口,语带不屑,“就你这副怂样和蠢样……也不像有能力帮王国秘科施行阴谋的样子。”
      “你——”
      泰尔斯竭尽全力,靠着狱河之罪稳定住情绪: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瞒着我,是因为你怀疑我?”
      “昨夜是争锋宴会,万众瞩目,”詹恩一副理所应当不容置疑的样子,“如我所言,你父亲若要动手,那是很好的机会。”
      “至于我,我再怎么多疑小心都不为过。”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就连我也怀疑,觉得达戈里的死是我干的?”
      “废话,那个酒商是主动去找你的,王子殿下!”
      詹恩不忿至极,痛斥道:
      “他还是你带进城的!也是你来告诉我他是秘科的人!他都进了监狱你还在过问他!所以,当然,当达戈里·摩斯蹊跷地在争锋宴的节骨眼儿上死于非命的时候,是的,我有一万个理由,第一个就该怀疑你!”
      泰尔斯愤怒得倒抽一口气:
      “我——你他妈脑子抽了吗?”
      但詹恩毫不示弱:
      “别忘了,你是个该死的璨星!谁知道是不是你干的?或者跟你站在同一阵营的人干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在争锋宴上就此事发难?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我措手不及的阴谋?谁知道摩斯的死是不是就是那把屠刀,而你恰好就是执刀人!”
      “我?”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气得左右四顾,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我昨夜就站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分析我父亲和王国秘科可能的阴谋!警戒警惕了一整个晚上!直到争锋宴结束!”
      詹恩讽刺道:
      “对,卧底和间谍也会这么做,保证比你更像那么回事儿!”
      泰尔斯气极反笑:
      “而我们甚至还在一起讨论翡翠城的弱点——好吧,就算你有问题有怀疑好了,但你本可以直接问我的!”
      “问你?问你什么?‘嘿,泰尔斯,争锋宴快乐,你刚刚杀了谁吗?”
      “你至少可以试试啊!”
      泰尔斯怒道:“你是哑巴吗?连‘无面科克都至少有张嘴能用!我的哑巴手下都会比划手语!”
      “我可以试试?”
      詹恩显然也来了火气,在小隔间里的他不再顾及礼仪:
      “对,我可以,我当然可以!但是我选择不试——因为你t不可以!”
      “啥?我不可以?”
      南岸公爵恨声甩手:
      “噢,别装蒜了,泰尔斯,我们斗了七年,我t太了解你了——要是我在争锋宴上面带笑容,轻描淡写地告诉你这件事,告诉你摩斯死了,告诉你你的好玩具好酒商被人弄坏弄丢了……那同情心泛滥、正义感过剩,或者说,装模作样伪善如泰尔斯王子这样的热心肠大圣人,难道不是第一个怀疑我?”
      “我——”
      “难道不是首先怀疑我监守自盗,怀疑我心狠手辣,怀疑我贼喊捉贼,怀疑我暗中灭了摩斯的口?”
      “你——”
      “难道你不会一身正气、满腔愤慨地来兴师问罪,质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就像刚刚那样,在落日神殿里当众摔盘子,给我脸色看?还有像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一通破口大骂?”
      “詹恩·凯文迪尔,”泰尔斯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一字一句恨恨咬牙,“你t是说真的?”
      “比你的身高还真!”
      “沃日你——”
      “而昨夜可是争锋宴,是翡翠庆典的开场!凯文迪尔的百年传统!”
      詹恩愤怒不已:
      “谁知道像你这样人人皆知的麻烦精,出了名的大灾星,会不会毁了我的宴会,我祖祖辈辈都没出过岔子的宴会!
      “谁知道你会不会又突然脑子一抽精神失常,像在王室宴会上那样当众丢出一把剑‘是你带来的吗?或者像在复兴宫和御前会议那样,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绑架勒索犯闯宫造反?甚至当着所有争锋宴宾客的面,闹出谁都难以收拾难以想象的大场面大乱子——‘不,翡翠城的大家来评评理啊,詹恩好坏坏,是不是你弄坏了我床上可爱又可怜的小小酒商男宠!?”
      詹恩捏着嗓子学着泰尔斯,效果既滑稽又可笑,但可惜星湖公爵本人不在能欣赏的观众之列。
      “我不是——开什么玩笑!”
      泰尔斯怒捶门板: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更不会那么说,不会毁掉你的宴会!”
      “不,我不知道!”
      詹恩大力反驳:
      “但就算我知道好了,我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
      “其他人?”
      “对!我不知道其他人,比如你父亲有没有后手!我不知道王国秘科会不会从中作梗,拿你的脾气和性格做文章,在连你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挑拨算计趁机发难——谁敢说一定不会这样?你敢说吗?你知道吗?你能保证吗?”
      泰尔斯依旧怒气难消:
      “但如果你来找我,跟我说实话,我至少能保——”
      “你t只是个无权无势无根无基还被爸爸厌弃,屁股比脑袋还大的穷鬼王子,你能保证个屁!”
      “你——对,我穷!但是我有筹码,我有属下的支持,有他们维持场面,至少能保证……”
      “噢,你的属下?那个每天都来主厅里无耻地蹭免费泰伦邦的高价清泉饮,再去跟纨绔子弟们嘻嘻哈哈吃喝玩乐,还每次都要赊账再回来找阿什福德报账的丹尼·多伊尔吗?”
      “你——他,dd他只是……别光盯着他一个人啊!”
      泰尔斯和詹恩吵完这一轮,话题有些偏,吼得也有些累,再加上告解隔间里空气沉闷,两人都气喘吁吁,不由默契地停战一轮。
      好几秒后,詹恩总算顺过了气。
      “所以,事关整个翡翠城的传统和凯文迪尔的颜面,还有鸢尾花的安全与统治。”
      他生硬地道:
      “我在争锋宴上,当时所能想到的,最稳妥最可靠的方法,就是把摩斯之死压下去,变成一桩普通的畏罪自杀案——当大家都不知道,也就没人关心,更没人能拿来做文章,包括我们的敌人。”
      泰尔斯不由冷笑:
      “你是说包括我?”
      “我说了,这是为了大局,为了稳定!事实也证明这是成功的,当晚一切正常!”
      詹恩一再重申,咬牙切齿:
      “我本打算在事后再告诉你的,以一种更稳妥更理性的方式,而不是你擅自……”
      “噢,当然,在事后让卡奎雷来告诉我,摩斯只是被几个欠债的小混混寻仇干掉了?而我不用再操心了,回房间睡大觉就行——这还真是稳妥又理性呢!”
      泰尔斯再度呸声:
      “要不是我这人死心眼,执著不放往下追查,你是不是就准备把我当傻子,一直蒙在鼓里虚与委蛇,等到大祸临头了再把我推出去挡刀?”
      詹恩闻言,不屑地哼笑一声,摆手道:
      “果然,我的猜测应验了,瞧瞧你这被人抢了棒棒糖的小孩脾气——你指望我怎么相信你?”
      “原话奉还!”
      泰尔斯恨恨道:
      “你既然把我当傻子,那就最好做好被小孩脾气烦到死的准备!友情提醒,上一个吃到这小孩脾气的人叫查曼·伦——”
      砰!
      一声巨响,告解室的隔间门被打开了。
      下一秒,一个脸上长着湿润红色肉须的怪物扑上门边,向震惊的两人张开带着黏液的巨口,发出恶心的吸溜声:
      “窸窸窣窣~”
      千钧一发之际,詹恩怒吼着一把抓住怪物的脸,一把将它的皮扯落:
      “滚!!!”
      咚!
      一声闷响,詹恩把手上的怪物皮狠狠扔到脚下,怒视着眼前一脸迷糊的圆脸雀斑少女。
      时间仿佛静止了。
      好几秒后,希莱·凯文迪尔眨了眨眼睛,无所谓地低下头,捡起湿乎乎的皮套:
      “好吧,这是吮吸魔,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位……”
      “滚蛋!听不懂吗!”詹恩怒气未消,大喝着打断她。
      希莱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好好好,这么凶干嘛,唉,好不容易才带进来的。”
      她抓起吮吸魔的皮套,揉成一团塞进裙子底下,转身离开:“唉,碰到不懂欣赏也无心配合的无趣观众,那也是没有办法……”
      临走时,希莱不舍地望了一眼泰尔斯:
      “算了,演出也总不能次次都成功吧。”
      眼见希莱摇晃着走出房间,鸢尾花公爵这才怒哼一声,把告解隔间的门关上。
      “缺管教的野丫头!”
      詹恩恨恨地诅咒着,转过头:
      “总之,我们现在——你,你缩在角落干什么?”
      在南岸公爵的古怪目光下,泰尔斯缓缓地直起腰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面无表情:
      “系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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