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子言忽然便觉得喉头一僵,那胁迫话语,竟无论如何也道不出了,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慕长歌远走的背影。
前厅,众人早已开始了把酒言欢。
慕长歌踏入厅中的一瞬,那位于厉淑妃身旁的大夫人,手腕顿住,险些将杯中酒洒了出来。
那明澈双眸之下,虽是暗流汹涌,面上却始终不曾展露半分波澜,慕长歌对着厉淑妃端庄行了一礼,笑意温和。
“母亲方才是去哪里了,长歌在后院怎么都寻不到母亲,可当真是急坏了。”
大夫人手指暗暗用力,攥紧那冰凉酒杯,面露歉疚,柔声道:“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气,去寻我做什么。在你去之前,我头疼就好些了,许是绕着别的路过来的缘故,便错过了。”
“母亲不疼了便好,长歌也就安心了。”慕长歌落了座,姿态分外从容。
将视线落到她身上时,厉淑妃眼底暗暗凝了一点冰冷,随即,又展露出一抹仁厚浅笑,“长姐当真是好福气,能有这样孝顺的女儿,本宫可着实羡慕的很呐。”
大夫人面露谦逊笑意,望向厉淑妃的视线之中,却令人不易察觉地藏了一丝怪异……
待到宴席散后,按着以往的规矩,其他人都散了,只有大夫人留了下来。
在厉府开的正好的那片梅花林中,厉淑妃同大夫人在长廊下坐了,身旁几座火盆,暖融融地烤着。
温热的果子酒,被丫鬟小心斟满,厉淑妃姿态优雅,拈起一杯,“这果子酒,是皇上特意赏赐的,长姐怎么不喝?”
大夫人嘴角动了动,眼神之中却不曾瞧见半点笑意,“娘娘今日,当真将人安排在后院了么?”
厉淑妃挑了挑柳眉,并未着急回答,雪白皓腕抬起,将那一杯温热的果子酒尽数送入了口中。
果子酒并不烈,萦绕在舌尖的,也只余下一缕绵柔的甜香。
“长姐可知,当日父亲为何不将你一起送入宫?”
厉淑妃开口,音色似乎比压在花蕊上的积雪还要寒凉。
几分屈辱,顿时伴着厉淑妃的话,升腾在了大夫人的眼底,又被其极不甘心地压下。
“那个慕长歌,只怕不是你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娘娘的意思,莫非是要劝我就此作罢?”
厉淑妃面色一沉,缓缓扫过的视线,夹杂了几分寒意。
“你想就此作罢,本宫都断然不会同意。”
若只是牵连到一个厉森炎也就罢了,可不管旁人作何感想,事后无论她怎样回忆,都认为厉森炎在慕府栽了跟头一事,与那慕长歌绝逃不了干系。
闻言,大夫人那暗涌的怒意,方才算悄悄压下了几分,附和道:“娘娘说的是,那小狐媚子不单害了炎儿,还险些牵连了娘娘母子,娘娘自然是不能饶过她的。”
厉淑妃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瞥向梅花的眼底,分明透出了几分轻蔑。
如今厉家尚且还有这滔天的权势,皇上即便是不念往日与她的恩情,也要顾及到她的父亲。
只是这样的一点波折,还断然不至于能够牵连到她头上。但她,却仍旧忌惮起了慕长歌。
厉淑妃将那空了的酒杯搁下,一旁的宫婢连忙将其斟满。
再将果子酒端起,厉淑妃只是轻轻抿了一口。这些年在宫中步步为营的日子,早已让她养成了一种,决不令自己有片刻不清醒的习惯。
“本宫听说这段时日,太子与那位苍王走的很是亲密。”
“是很亲密。”大夫人道,“时常都能看到,他们二人一同出游。”
厉淑妃冷冷一笑,眸光越发锐利。
这,才是她真正忌惮起了慕长歌的理由。
皇上如今身子尚且强健,可他毕竟也已快要到了老迈的年纪。
若是按着规矩,皇位自然是应当由太子来继承,但那龙椅的诱惑着实太大,当今的皇子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对皇位虎视眈眈?
单凭厉森炎一事,便不难看出,能够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有着万全准备的大夫人,反杀了个始料不及,慕长歌此人的心智计谋,绝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她的城府,她的谋略,哪怕是与宫中这些皇子相较,都不见得会逊色。
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若她两不相帮倒也罢了,可她要是选择了一方归顺,对于那一方来说,远不是如虎添翼可以形容的。
她同祁靳之之间的暧昧传言,厉淑妃虽在宫中也早有耳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怕不是你能对付得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