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拒,秦叶子道:“家里人少,只管坐就是了,人多点还热闹些。”
邹娘应声坐下,微一抬头看见东家娘子红肿带乌紫的脸,愣了下赶忙低下头,林遇之下意识难堪的别过头去,没一时他又自己转过来,脸色木然。
饭后,秦叶子给邹娘指了间房,,“你以后睡这吧,被褥都晒过的,屋里少什么给我说,院里你随便转转,地方不大常用的东西都在眼前,这是你和叶子的药,灶上有水你自己泡了喝,叶子的你煎一下端给他,看着他喝了再走,我娘回来了自己会吃饭,你可能得洗个碗。”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事,邹娘低头,“东家放心,我知晓了。”
秦叶子想了下,“你没带衣裳吧?刚也忘记了,等我娘回来,先找她的你将就穿,等明日你陪我娘都去街上挑两身。”邹娘只人跟着来了,身上一个包袱也无。
邹娘呆了呆,她饱经风霜的眼湿润起来,喉咙发硬只说出一声好。
“我看看孩子去。”秦叶子一笑回屋,林遇之和孩子说话,她一时没听懂林遇之说什么,遂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他声音低低柔柔,带一点哑,却又吐字清晰,“王戎简要,裴楷清通。孔明卧龙,吕望非熊。”
秦叶子这一听清直接笑了出来,她几步走进去,“你干嘛呢?”见鬼了,这么小的孩子难不成就要教她识字?
林遇之一怔住口,抬头看了眼秦叶子,便垂眸拉住笑娘伸着的小手,小家伙看起来还听得挺开心,睁着圆溜溜眼睛乱转。
秦叶子走近站林遇之旁边,她伸手捏了捏林遇之肿着的脸,早上墙上蹭了下有点破皮趋势,她凑近细看,“现在才抹香油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仟仟??d
脸还被捏着,林遇之却没感觉似的不接话,秦叶子松手戳了戳,“嗯?要不要抹?”林遇之不理她,她又有点生气了。
她伸手把笑娘抱自己怀里来,林遇之有些不想松手,秦叶子一个用力稳稳把孩子抱走,林遇之看向她,双手伸过来,“还我!”
这话没道理,秦叶子一笑,轻轻推了下林遇之肩头,“你坐好。”
她说着抱着笑娘转身,还将笑娘颠了颠,小家伙瞬间咯咯笑起来,秦叶子走出去,邹娘看见她抱着孩子便跟过去,秦叶子笑,“来,笑娘叫奶奶。”小家伙喜欢见人,对着邹娘就咿呀挥手,邹娘手动了下像是想抱,秦叶子就把笑娘递过去,“你要抱抱吗?”
邹娘喜形于色接过孩子,她原本也该有这么个孙女,若活着比都该满地跑了。
邹娘稳稳抱住孩子,“她,她还不会说话吧,我看着像才七八个月大小。”邹娘有些哽咽,秦叶子道:“七个多月了,娘都不会叫就有人想教她识字了。”秦叶子实在觉得好笑,不由轻笑出声。
“真好,这孩子一点不认生。”笑娘在邹娘怀里完全不怕,还伸出手扒拉人衣襟,秦叶子看着放心,“我有点事,你看一会儿孩子。”
邹娘直点头,对着小孩严肃的脸也温柔下来。
秦叶子取了药油进屋,林遇之还是开始那姿势,呆愣着不知想些什么,秦叶子走过去,一看林遇之,人两眼挂着清泪面无表情,她嘿一声,“你怎么还哭上了?”
她伸手给他抹掉眼泪,手贴着人脸,“怎么,真当自己是女子了?动不动躲着哭,这还坐床沿,不知道还以为你独守空闺寂寞难耐,忍不住伤神涕泪呢?”
“行了行了,眼泪收收,去打水洗漱下。”林遇之吞咽一下清嗓子,双眼朦胧看秦叶子,到底没说什么抬手抹了把脸出去。
过一时林遇之端水回来,他把水放秦叶子面前,主动抬起秦叶子腿,给脱去鞋袜,认认真真给人洗脚。
秦叶子随他,反正林遇之自己愿意。
林遇之细致给人洗了脚再擦干净,缓缓站起身等秦叶子吩咐,“你自己也洗了吧。”
林遇之便给自己洗干净,秦叶子看得出来他洗过脸了,上午约摸还洗了澡洗了头,身上穿的也不是那件藕荷色衣裳。
秦叶子等林遇之洗好抱着人腰杆一拖拉到床上,“靠过来,我给你涂点药。”她也不指望林遇之主动,话未落就把林遇之扯过去,“余老大夫那捡的,闻起来还挺香。”她把手搓热倒了点药油上手。
林遇之眼神闪了下,秦叶子笑,“人大夫取笑我说你老悄悄倒他药,是也不是?”
林遇之想起来他还没多大时候,大冬天起烧,他娘找了余大夫来,开了几副药,难喝至极闻着就想吐,他那时候有些方面一点不懂事,他娘熬了药,他不想喝转身就倒了茅房,药开了几天病半点不见好,他娘便找余大夫麻烦,说余大夫开的药不起作用
余大夫来屋里给他脉一把,就问他好好喝药没,他那时还不知他娘找大夫麻烦,便硬着头皮点头说喝了,“怕是给土地爷喝了。”余大夫一笑,窄袖硬是挥出广袖之感。
林遇之暗道喂紫姑喝了才是,结果他娘就嚷嚷起来,非说她把药煎好递给他,幺郎肯定好好喝了,余大夫大冬天说瞎话,也不怕地滑绊跤子。
林遇之只好再硬着头皮说他喂茅坑了……
秦叶子下手不轻,林遇之能清楚感觉到疼,脸上,胳膊上,腿上,秦叶子一点点给他揉着,揉得暖乎乎的让他直犯瞌睡。
他身上磕碰多,皮肤白又显眼,秦叶子弄好,林遇之差点睡着,秦叶子伸手药油放矮柜,起身下床,林遇之拽住她一角,秦叶子一乐,“我洗澡去。”
林遇之愣了愣,那刚还要我给洗脚?他跟着坐起来,秦叶子俯视着他,“你睡你的,难不成还要帮我洗澡?用不着这么讨好我。”
“我去抱笑娘。”
……秦叶子将他推回去,“睡你的,我给你抱回来。”时间还早,但林遇之眼下一片乌青,仿佛熬了好几个大夜。
秦叶子洗好澡时,林母丧笑眯了眼回来,这一看就是打牌赢了,林母打牌成瘾,若不赢不输还愿意和笑娘亲近,要是赢了或者输了恨不得扎根在牌桌上。
秦叶子给林母介绍了邹娘,邹娘运气不错,林母心情大好,拉着邹娘就说起来,秦叶子又说邹娘没带衣物,下话还没出,林母直接拉着邹娘去自己屋挑,年纪相仿,她这完全是当人做姐妹意思。
到最后,林母干脆让邹娘和自己睡,两上了年龄的人说了大半宿的话,当然,林母说,邹娘听。
林母各种说,先说牌桌上老姐妹,再到她几柜子衣裳,又说到她幺郎多孝顺,到最后干脆说起古来,说她从前寡妇带幼儿多不容易云云,不知是那句话戳到邹娘心里,邹娘也说了些自己事,两人直说到撑不住睡过去。
只此一晚倒是结下某种奇怪友谊。
第 35 章 他还能做什么[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