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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点儿——
      方静衣衫不整,狼狈、惊慌地闯进屋子,惊醒了庄兰和苏丽梅,也惊动了隔壁的刘兴学和邓海信。
      庄兰和苏丽梅爬起来,惊疑地询问:“你、你怎么了?”方静头发凌乱,颤抖着抱着自己,像是惊掉了魂儿。两人披上衣服,庄兰伸手想要碰她。方静吓得挥手打开她的手,"别过来!"
      庄兰和苏丽梅对视一眼,苏丽梅追问: "方静,你到底怎么了?"方静面有余悸,哭哭啼啼地说: “陈、陈三儿……他对我不轨!”她忍着厌恶和恐惧说完,忽地大哭起来。
      "什么?!"
      庄兰和苏丽梅异口同声,震惊不已。
      门外,刘兴学和邓海信敲门。
      庄兰赶紧给方静披了件衣服,才让他们进来。在苏丽梅的追问下,方静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明了经过。
      方静说她起夜,被陈三儿捂住嘴拖到豆秸垛撕衣服行凶,她挣扎之下,抓到一根棍子,打在陈三儿的头上,这才推开他逃跑。
      四个知青互相看。
      刘兴学迟疑, "真是陈三儿……?"不能吧?
      邓海信也有点儿不相信。
      而方静伏在炕上,听了刘兴学的话,哭声骤然增大,十分凄惨。
      苏丽梅再不喜欢方静,这种事儿上,也自然而然地偏向明显弱势的女同志,愤怒地驳斥刘兴学:"你说啥呢!她都这样儿了,你还怀疑?"
      方静的模样确实可怜。刘兴学连忙收起脸上的迟疑。
      庄兰看看方静,又看看三人,选择先观望。
      这时候,社员们寻着动静儿找到知青点儿来,在门外七嘴八舌地询问——
      “咋回事儿?”
      "发生啥事儿了?"
      “谁哭啥呢?”
      庄兰留下陪着方静,苏丽梅、刘兴学、邓海信三人怕刺激到方静,出去跟社员们说明情况。苏丽梅义愤填膺地重复了一遍方静的话,骂道:"这种人,就是毒瘤!"
      社员们个个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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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冲动的,左右一寻摸,抄起墙边点儿的锹, "走!去找陈三儿去!"
      "对!别让他跑了!"
      “陈三儿被打了头,他跑不远!”"先去豆秸垛……"
      其他人纷纷拿着家伙事儿跟上。
      无论咋处理,得先按住人。
      万一人真跑了,难找,不能耽搁。
      社员们一窝蜂地跑向豆秸垛,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抓陈三儿。
      苏丽梅也拎起笤帚,气冲冲地追上去。
      刘兴学和邓海信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往赵柯家跑,一个往赵新山家跑。村东头,豆秸垛——
      方静打得不重,也不轻,陈三儿头疼欲裂,天旋地转,但没有彻底昏过去。
      他半晕不晕地扶着豆秸垛,费尽力气才爬到道边儿这一侧,便卸力地栽倒在豆秸垛,手脚都抬不起来,
      陈三儿喘着气,脑袋里只有疼,混沌一片,什么都想不了。眼皮很重,他想清醒一点儿,可头一动,强烈地呕吐感便从胸腹涌上来。
      心咚咚咚地急促地跳,好像有人在敲他的耳鼓,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声音,嘈杂一片。
      陈三儿没办法分辨,只隐约从眼睛睁开的一条缝隙里,看见了星星,星星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人还在这儿!"打头的社员一到豆秸垛附近便发现了陈三儿,回头高喊: “快来人!”
      一串儿密密麻麻的、混乱的脚步声之后,有人揪住陈三儿的领子,有人按住他一侧肩膀,手臂向后扯,迅速控制住他。
      “抓到了!”
      随即两个人揪着他的手臂,生拖硬拽,动作粗鲁。
      陈三儿完全没有反抗。
      他们这才察觉到,陈三儿好像根本跑不了。有人举着煤油灯靠近,大家伙一瞧,吓了一跳。
      血流了他半头半脸,同一侧的衣服也有深色浸染的痕迹。
      偏他眼睛还半睁着,眼里红通通的血,极为渗人。
      有人看不过眼, "这伤得也太严重了……"
      立即便有人反驳——
      "他活该!
      "
      "这种坏咱们咱们大队名声的人,有啥值得同情的?"“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骨子里就是坏的,根本不可能学好!”
      群情激愤,偶尔有一个两个试图让大家冷静下来,或者客观地说话,都要被其他人指责是在“帮恶人说话”、 “是非不分”。
      到最后,理智的人沉默,只剩下浩大的谴责声。
      口诛笔伐,就可以将一个人按死在耻辱柱上,骨肉穿钉。许诚穿戴整齐,站在人群后,假装围观。
      无人注意他,也无人能看见他在阴影中充满快意的诡异笑容。轻易左右人的命运,是会上瘾的。
      "大队长来了!"
      邓海信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随后,赵新山穿着个跨栏背心,肩头上披着件单衣,脚步匆匆地走进来。
      “大队长。”
      “大队长。”
      社员们脸上还带着怒色,错开位置,让赵新山走到前面来。
      赵芸芸跟在她爹身后,一看到陈三儿的模样,吓得发出一声短促地惊叫。她一向胆大,心里怂也要装得天不怕地不怕。神志不清的陈三儿耳朵动了动。
      现在大伙儿看陈三儿,简直是面目可憎,纷纷向赵新山表达不满——
      "大队长,咱们赵村儿大队头一次发生这种恶劣事件,绝对不能放过他!""家家都有媳妇儿,有闺女,让这种人留在村儿里,谁还能睡好了?"“陈三儿这种人,不配留在赵村儿大队!”
      "必须赶出去!"
      "赶出去!"
      赵新山也很生气,但他是大队长,必须理智。他抬手压了好几次,才稍微抑制住众人的愤怒情绪, "事情还没有定论,先带他去卫生所……"
      有社员不服——
      "大队长!啥叫没有定论?"“事实不就在这儿摆着呢吗!还有啥好说的!就是陈三儿起了歹心!”
      赵芸芸毫不犹豫地大声反驳: "不可能!陈三儿绝对不可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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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社员们看来,这件事儿完全没有任何疑问。
      方静没有撒谎的必要。
      她和陈三儿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种事儿对一个女同志的名声影响太大。反倒是陈三儿,以前就是个二流子。他干出什么事儿,丝毫不意外。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陈三儿起邪念。
      于是,矛头指向赵芸芸, "你怎么能帮着他说话?"
      苏丽梅也愤慨地瞪着赵芸芸, "你是不是女人?有没有同理心?"赵芸芸无所畏忌,为陈三儿出头, "陈三儿不是那种人!我为什么不能帮他说话!"
      "他是哪种人,你知道啥?"
      若是再往下指责,就该是——“你也是这种人吧?”或者“你是不是跟他有啥关系?”
      赵新山严厉喝止: “赵芸芸!”
      陈三儿现在孤立无援。
      赵芸芸不愿意退, “我就是相信……”
      陈三儿一只眼睛里进了血,糊住,一直眼睛眼神涣散,什么都看不清。他循着声音,艰难地抬起头,冲着赵芸芸的方向费力地晃了晃。幅度很小,没人注意他的举动。赵芸芸却注意到了。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眶发热。陈三儿不让她说话。
      许诚也注意到了,嘴角上扬,笃定他们不敢说。
      “先治伤。”赵新山出声打断,转移注意力, “赵柯还没来吗?”邓海信在他后面回话: “去喊赵主任了。”
      他话音刚落下,北边儿响起刘兴学的声音, "来了来了!"许诚稍稍退了退,更深地埋进人后。
      人群让开一条口子,赵柯神情凝重地走进来。傅杭和林海洋也跟她一起过来。
      赵芸芸仿佛找到靠山,眼圈泛红, "赵柯……"
      陈三儿也在赵柯出现的一刻,垂下了头,彻底昏了过去。实际上,赵柯的震惊远远大于其他人。
      因为所谓的“原著”,她一开始是防备陈三儿的,后来陈三儿的表现,击破了她的这种防备。陈三儿的性格有些缺陷,但为人其实很有原则。
      最重要的是,他明显喜欢赵芸芸,也一向对别的女青年不假辞色,
      完全没有怜惜,像是个没开窍的愣头青,
      这种人,怎么会对女知青不轨?
      她一直将“原著”和现实分开看,当然不能独独对陈三儿例外,自然就以平常心看待他了。赵柯原以为陈三儿不会再走“剧情”,现实却是,这个事情再次发生。
      怎么会呢?
      而且刚才来的路上,傅杭和林海洋两个人都说,他们跟陈三儿住在一起,不相信陈三儿会对方静不轨。
      赵柯也不相信。
      可如果不是陈三儿干的,另一个当事人方静就很有问题。如果方静有问题,这个事情就不是恶劣而已。但没有证据,不能妄加揣测,不能情绪化,不能被私人感情左右……
      赵柯沉着脸,别的啥都不说,直接吩咐: “常山哥,石头,麻烦你们两个先把陈三儿送去卫生所,我妈过去了。"
      苏丽梅急道: “赵主任,陈三儿干这事儿,得有个说法啊!”
      "对啊赵主任。""你别因为陈三儿最近表现好,你们走得近,就偏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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