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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颓[2/2页]

玉色长歌 沈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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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车内没了声音,柳周舟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偷偷再瞥一眼卫寻,对这个男人的狠辣稍稍畏怯,她握了握手中瓷瓶,身后五六护卫亦步亦趋,她深吸一口气,先抬起手,才往卫寻方向走过去,眼角眼风却不断往后瞟着。
      卫寻根本不屑于她的药,不愿再在此地纠缠,扭头上马车。
      他一只脚已站上马车,柳周舟顿时有些焦急,几步跑上去,拉着卫寻撩衣角的手,狠狠往后一扯,翻身跳上其中一匹马,夹紧马肚,伏低身子呼叱一声,偌大马车立时如离弦之箭扬长而去。
      一直跟着柳周舟的护卫们大惊,呼喝着连忙追上去。
      马车骤然发动,玉幼清瞬时跌倒在车内。
      卫寻瞳孔一缩,反应不慢,足尖点地,飞掠出去,若是追马,他未必能追上,不过这马车比之寻常马车要大上许多,他一个腾起已落在车上。
      对稳住身子半跪车顶的越苏拙递了个眼色,他掀帘奔进车内确认玉幼清的安危。
      窗上纱帘被迅疾的风吹得翻飞,拂过最内一层薄纱,她坐在纱后,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掌心,目光空洞。
      卫寻一霎愣怔,随即掀起薄纱,她掌心洇红刹那刺痛他双目,他扑过去抓起她的手,才发现并非她的手受了伤,抱着她第一时间查看她胸前剑伤,他急急问:“哪里伤着了?”
      胸前包扎的细布微有渗血,可也不至她满手鲜血。
      而她目光始终低垂着,似乎伤的并不是自己,似乎周遭一切与她无关。
      “到底哪里伤着了?”卫寻耐着性子柔柔低声问,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肩头,他低头看进她的眸子里。
      眸子里忽然装进一张脸,那张脸没有醉意,没有轻浮的笑,没有吊儿郎当,没有藏。她看见的,是深重的忧色从那双深似海的眸底翻涌上来,摆在她的眼前,告诉她,我担心你,我在害怕。
      可她的眸光只是往旁侧移了移,轻轻一颤,随即垂得更低。
      卫寻眸中痛色更深,这个初见时明媚的女子,终被令人无法喘息的阴谋阳谋,击倒在尘埃里,再也无力爬起了。
      他闭上眼,双手颤抖,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静。
      单手将她扶起,另一只手整理锦褥,他掩去目中忧色,温柔笑意挂在嘴边。
      玉幼清似乎未见,轻轻靠在他肩头,微微皱皱鼻头,嗅着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脸慢慢贴上了他的左肩,隔着薄薄衣衫,安静的闭上了眼。
      马车还在疾驰,似乎走的并不是宽敞平坦的官道,突然一个颠簸,卫寻抬手撑住车壁来稳住身形,触手却是黏腻。
      他一愣,这个位置……
      他偏头看向靠在自己肩头的玉幼清,她的后脑,大片鲜红,血犹在滴。
      此刻才觉察出她的安静有些不对,卫寻拉起她,她双眼紧闭,软软耷拉着头,脸色煞白。
      “慎……玉儿!玉儿!玉儿!”
      “怎么了?”越苏拙掀开最外一层纱帘探头进来问。
      纱帘掀,细雨顺着逆风的马车飘飞进来,散去炎夏闷热,迷蒙间似乎飘在卫寻脸上,“没事!”他冷冷回。
      转回脸时又是一腔愁容。
      玉幼清不安皱着眉,微厚却小巧的唇一张一合,声若蚊吟。
      “你说什么”卫寻低下头去。
      倏忽一瞬,卫寻听清她昏睡之中所言。
      他一瞬抬眸,狠狠扯掉脸上面具,落进玉幼清那双轮廓格外深些的眸子里,陷在她心疼、自怨的紧皱眉间,那一份独属于她眸色里倒映出的那个人的满腔心绪。恍然间里,前二十年为了偌大一个卫家而活的他,仿佛自她出现,才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会因酒而醉,会觉清茶是涩,会迁怒、会开怀,会因为一个人牵动所有。
      受惊马儿在城内横冲直撞,闹得鸡飞狗跳,本得了令为堵柳周舟的士兵因为卫寻的解围,愣是让马车冲了出去,又疾驰了大半日,才甩脱了车后追兵,可最近的大城镇一时都去不得,只好驱车进了山。
      好容易寻得山间竹林,还算清静,也适合过夜。
      卫寻很想绑了柳周舟扔在官道上,城中护卫沿路寻来,自能找到。
      可架不住柳周舟死缠烂打,一张嘴伶牙俐齿,寻了越苏拙这座小靠山,卖惨讨巧,硬生生求得一路同行。
      “你放心,我已经给我爹留了信,他从小任我胡闹惯了,追个几日也就消停了。”柳周舟扯着手中兔腿,嘴上仍是不停。
      “我可没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也不过是个护卫。”越苏拙说着,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拥蕊。
      拥蕊提着裙摆走过来,对着越苏拙递来的兔子肉摆摆手,从地上食盒里拿出一张饼,慢慢的啃,“世子和郡主受了惊吓,刚哄睡,今夜麻烦越护卫守夜了,我陪你吧。”
      越苏拙嘿嘿的笑,“怎么能劳烦拥蕊姑娘陪我一个大男人守夜,都去睡都去睡,下了一日的雨,潮得很,别在这外头呆着了。”
      “你可别自作多情。”拥蕊微嗔,“小姐受伤中毒,睡得不稳,我放心不下。以前在府里没少守夜,不算什么苦差事。”她瞄一眼坐在一边闷声不响的柳周舟,没什么好脸色。
      越苏拙看看初见就有些水火不容的两人,撇撇嘴,想起以前先生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千万别打起来,他起身,厚着脸皮往两人中间挤了挤,蹲下,不等两人开口,先看向拥蕊,下巴点了点马车。
      拥蕊方窜起的气焰瞬间熄了,垂下脑袋摇摇,叹口气道:“小姐又有些烧,不见醒,喂什么吐什么,到现在,连口水也没喝下去。”
      “啊?”越苏拙转着火堆里的烤兔,嘀咕:“不会是撞坏了脑子,再也醒不过来了吧。”话音还未落,后脑狠狠被人一拍,险些栽进面前火堆里,他委屈巴巴撅着嘴回望,就见拥蕊恶狠狠瞪着眼睛挥着巴掌,他立即缩起脖子,女人果然惹不起,惹不起。
      一夜难眠。
      白日里一行人进了一座城,前脚寻了间客栈落脚,后脚就有一堆侍卫闹哄哄来抓人。
      卫寻再耐不住,绑了柳周舟扔到门外,原以为总算落得个清静,谁知那妮子安然无恙又回来了,非但没被带回去,还由侍卫们笑脸簇拥着进了客栈。
      柳周舟前脚刚踏进客栈,后脚就把那群侍卫关在了门外,跳起来撕开卫寻脸上面具,跑路时又顺手夺了越苏拙的长棍、拥蕊随身的包袱。
      一行人不得不追在柳周舟屁股后头,又是半日。
      卫寻抓住柳周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敲晕,月色下扔在了乱葬岗。
      消停一夜,第二日,妮子又魂一般坐在马车前头,露出半张脸抿嘴笑。
      卫寻再次将她敲晕,绑了手脚,塞住嘴,蒙住眼,亲手将她交到了那群侍卫手里。
      拥蕊看向以为功成回来的卫寻,垂眸,眼角抽筋似的往他身后瞟。
      卫寻狐疑回头,柳周舟立即展颜嘻嘻一笑,一口齐整整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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