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燮低眉敛目，毫无血色的薄唇微启，声音艰涩沙哑，“请四公子收留。”
卫瑾殊微微惊诧。
楚燮的性格他怎会不了解，即便被人打的差点没了性命他都没有低头求饶，如今对卫瑾殊放下身段，内心一定是挣扎到极限才说出口的。
尤其那句“无家可归”，让卫瑾殊重生以来不断建设的心理防线，差点轰然崩塌。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都没有家可以回。
关于楚燮这个人，前世在卫家出事之前，卫瑾殊只隐约听说他是皇后所生，是个在秋猎中走失的皇子，逐渐被遗忘的传说。
等楚燮浴血归来后，所有人才知道他并非皇后亲生，只是从小养在皇后身边，甚至与皇后反目成仇，将皇后囚禁在冷宫。
皇后自己有一个儿子，是楚燮失踪的前一年生的。
楚燮血洗了皇宫却没有伤害那个孩子，让那孩子自己选择去处，那孩子自愿去了冷宫陪皇后。
所有人都说楚燮是凶狠残暴的白眼儿狼，不顾及皇后的养育之恩。
上一世卫瑾殊也是那样认为的。
重活一世，卫瑾殊觉得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象。
皇后暴躁易怒，生性狠毒，经常虐待宫人。
幼年的楚燮能在皇后身边活下来，定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日子怎么会好过。
今上就更不用提了，他儿子太多，没有能入他眼的，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有楚燮这么个儿子。
如果幼年的楚燮有皇上教导，有母妃疼爱，他又何苦远离皇宫流落民间，尝遍世间疾苦。
卫瑾殊前世遗留在心底的幽怨被一点点剥离，只剩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但他不能心软，楚燮的身份太敏感，他不能留下楚燮让卫家受到牵连。
卫瑾殊生硬地道：“侯府的侍卫出自西北军，其他侍从大多是家生子……”
“四公子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楚燮看向卫瑾殊，又缓缓敛目，抱拳施礼，
“四公子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当鞍前马后为公子效劳，但在下不该让公子为难。今日在下便向公子辞行，他日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瑾殊瞥见他发抖的手臂，知道他重伤未愈，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走不迟。
但楚燮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咳嗽的声音压在喉咙里，艰难地忍痛躬身行礼：“在下告辞，公子保重！”
起身时鼻尖已经沁汗，他深深看了卫瑾殊一眼，便捂着胸口的痛处行至门口。
他眼中的落寞、不甘、无奈，卫瑾殊尽收眼底。
这一刻，他真的只是一个被抛弃的虚弱的普通人，不再是前世那个暴戾嗜血的疯子。
挽留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卫瑾殊狠了狠心才道：“这些你拿着。”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总有用的着的地方。
“在下自知身份卑微，却不是乞儿。”楚燮不再回头，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卫瑾殊衣袖下的双拳紧握，他扭头看向那个走进夜色的背影，楚燮虽然竭力让脊背挺直，但因脚步虚浮，略显踉跄。
卫瑾殊闭了闭眼睛：“凌飞，送他去角门。”
隐在暗处的凌飞领命去送人了，卫瑾殊几天以来的“烦恼”终于甩掉了，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楚燮落寞萧索的背影，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第17章 他说的是实话[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