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轮到咱们李美人啊。”
宁安太后听了只觉得更烦，哪怕就是一时失势，她也觉得难以忍受。
她曾身份低微位分不显，站在先帝满宫的嫔妃里只觉得战战兢兢，可后来有朝一日她当上了宠妃，看着低位嫔妃诚惶诚恐地向她行礼、高位嫔妃也要让她三分时，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意与痛快，所以后来她开始追逐权势，学会了满腔算计。
她虽然自诩将还是幼童的儿子送走是为了他好，可是内心里自己也知道，她不过是借着这个名头，将儿子当成了日后滔天权势路上的登云梯。初时她还能骗住自己，将这个缘由压下心间，可随着儿子长大与她越发生分，这个念头也就时常浮现在心头，她有时看着陛下明亮的双眸，只觉得心中百味杂陈。
或许是她近来年纪大了，开始思念从前弃之一旁的母子亲情。李秋吟并不是完全为了她权力欲望而进宫的，她也代表了宁安太后想与景昭帝修复母子关系的意思。景昭帝知道，却置之不理，若不是顾忌李秋吟是个女子，只怕他会当场拂袖而去。
这也说明，景昭帝已经完全不顾念她这个生母了。今夜谢昭仪的侍寝就是最好的例子。
宁安太后攥紧了手，长长的指甲扎进了肉里，她感到那股痛意顺流而上传到了心间。
或许今夜以后很对事情都不受她控制了。
罢了，陛下从未受她掌控，也就无脱离掌控这一说法。
宁安太后抬眼望向窗外，目光透过绵绵细雨投到了同处西六宫的宁寿宫。
接下来就是移除宫权，拔掉朝中党羽了。
只看陛下更忍不了哪家，他绝不是一个眼看外戚坐大的帝王。
而被宁安太后注视着的宁寿宫，此刻亦灯火通明。
明贤太后在小佛堂内上完今日最后的一炷香，便由严嬷嬷扶着去了寝殿。
“只怕明日淑妃娘娘会来找您。”严嬷嬷叹了一口气，今夜之事宁寿宫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明贤太后垂眼转了转手中的两颗檀木佛珠，“她来也无用，哀家早已不管那些。”
“她毕竟是沐恩公府的姑娘，娘娘您就忍心吗？”
“哀家从前就告诉过她，陛下非她良配，可她还是一头扎进了宫。哀家拦不住，也不会管了。”
明贤太后褪下腕上佛串，交由严嬷嬷，“沐恩公府又如何？左右哀家也十几二十年没管过了。小七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是他争气。”
她口中的“小七”便是这一任的沐恩公，做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也是明贤太后的七弟。
“凡事必有兴衰，沐恩公府显赫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到头了。”
明贤太后的声音低低的，“也许，哀家还是在怪他们，不肯出手救救我的齐儿……这也算了，可为什么后来的敬和，他们也不愿意救一救。”
“哀家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后，保了宋家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父亲母亲死后哀荣极盛，宋家生养之恩已然是还清了，日后随他如何倾颓，哀家都不管了。”
严嬷嬷跟了明贤太后几十年，从少女到老妪，亦是明白明贤太后一路的心酸苦楚。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那行。明日淑妃娘娘来，奴婢拦住她。”
她替太后取下束发的木簪，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贵妃娘娘若是来了，怎么办呢？”
明贤太后转动佛珠的手一顿，明明她与平西王府没有任何交集，怎么平西王的这个女儿这么喜欢来宁寿宫看她这个老婆子呢。
“不用，她喜欢就让她来吧。”明贤太后笑了笑，“她的眼睛很干净，哀家从她眼里看不出恶意和算计，或许，她是真的喜欢听这几卷佛经。”
宫城内星火点点，夜不能寐者何止一二。
第65章 雨夜[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