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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零、新官与心病[2/2页]

洗花沃雪 乔以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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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童老太浑身一颤,如遭电击。她惊坐而起,浑浊的眼睛绽出精光,听见童律钟语重心长。
      “这些年困于先王的压制,咱们家一直不敢和靖王府往来。大王对咱们家的情分比不上那个孟家,咱们再不设法挽回,恐怕大妹妹再无出头之日啊!”
      童律钟绝口不提老太太做过的糊涂事。大王对他们家冷淡至此,老太太在其中没有少添乱。她心疼女儿的处境,却无力对抗至高的王权,只有把一肚子怨气都迁怒在年少的大王头上,才让她觉得略微好受些。更别提老太太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女儿,还曾抬举逆王挤兑大王。
      童明臻的委屈一直是老太太心里多年的一块病。去年五郡王被褫夺爵位,大伙儿就都看出苗头来,童老太那时候就后悔不已。
      她是老糊涂了。她常年怪怨崇仪冷血不孝,五郡王又惯会迎合,她就想着等五郡王上位,晏华母仪天下,总会关照自己的亲姑妈。那时候谁能想到,崇仪不声不响地突然就走到人前。要是早知道大外孙这么能耐,她肯定日常嘘寒问暖,想方设法维系崇仪与童家的关系。
      世间哪有比母子亲缘更深刻的牵绊呢?!早知崇仪能入主白月城,童家还钻营什么?哪有不渴望亲情的孩子,只要守住崇仪心中的地位,童家便好比坐拥半壁江山。
      她的晏华若是做了靖王侧妃,亲上加亲的情分,还有孟家那小妖精什么事。晏华也不至于错付一世,被逆王牵累枉死。
      童律钟扶着老太太,话语声变得轻缓。“大妹妹熬了这些年,还盼着骨肉团圆呢!”
      童老太君闭上眼,仰面捶胸长叹。“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啊!为了童家,为了明臻,我这把老骨头交代出去又如何……这张脸面我也不要了……”
      童律钟闻言深感难堪,在她身后垂下头。他何尝不知道,老太太这次进宫并非如看起来一般光线。少不得要让老太太对大王服个软。
      他唯一拿不准的是,老太太这回进宫能不能见到大王。当时他借的是三皇子降生之喜,按理说老太太该去姝元夫人宫中。
      可宣旨的是东宫司礼太监,显然宫中出面的将是太子璋。童律钟挺高兴,太子才刚六岁,只要老太太好言好语哄一哄,岂会拢不住一个黄口小儿。
      老太太还在长吁短叹,口中直念大女儿的命苦。
      童律钟起身,腾出位子让老嬷嬷替她揉胸顺背,一边寻思着,离正月二十二还有些日子,他得抽时间和老太太多合计。老太太毕竟顺风顺水了一辈子,临老却要向晚辈低头。他于心不忍,只是苦于没有更好的办法。
      日升月落,潮涨潮退,转眼到了谒见的日子。虽说口谕准许童太君巳时入宫,老太太依旧起了个大早。丫鬟们服侍她穿上前一天就熨烫平整的对襟宫装,她坐在妆镜前将满头花白的绾起。人老了,头发掉的厉害。她又不爱用假髻,便都绾起来藏进冠子里。
      这段日子,大儿子和她推心置腹说了不少话。老大说得不错。是时候放下成见,缓和眼下的僵局。最可恨的孟清羽已经不在了,可大王还受着孟家的女人的蛊惑。他们再不设法,孟家还会继续霸占属于童家的荣耀。
      领路的宫人不是徐图,引着童太君一路步行进了聿德殿南边的倒座。长长的宫道看不到尽头,童太君呼出的气化作一团白茫茫的雾气,转瞬就消失不见了。她觉得披风上的大毛越来越重,压得人直喘气。
      终于走进屋里,童太君的脸上仿若凝结着一层寒霜。这一路,她逐渐回味过来。太子对她这位曾祖有多敷衍,没有贴身亲随相迎,没有马车轿辇代步。
      “老太太可在此间稍事打理,奴才请示过主子娘娘和太子再来传唤。”那宫人给她奉一盏滚烫的香片,留下童太君和一位服侍她的老嬷嬷,退出去掩上门。
      童太君对着掩起的房门拧眉。“刚才那小公公说去请示谁?”
      “想来是姝元夫人和太子。”那嬷嬷仿佛不确信,仔细看过窗外确是聿德殿无疑,才轻声回话。听说聿德殿被用作姝元夫人的产室,一整个大殿只住着姝元夫人和新出生的三皇子,足见圣眷之深。
      “他说,是主子娘娘和太子。”童太君捂着茶盏取暖,双脚踩在熏炉上,让源源不绝的热度驱赶浑身的寒意。
      “是,说的是主子娘娘和太子。”嬷嬷稍作回想。“莫非王后娘娘也移驾来此。”
      童太君掩在层层风毛后漫不经心地冷哼,却不出声了。李王后堂堂中宫岂会移驾迁就一个妃妾,成何体统!而这不伦不类的称谓只能说是孟氏的昭昭野心。李王后尚在,一个侧室安敢肖想主子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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