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耳房里候命。谁知今日政务颇多,太子回来的晚了。何岐和徒弟都还没吃上晚饭,就着半碗茶把荣王妃赏的两碟子点心吃得干干净净。上差的时候不便擅离,他不敢多喝茶水,伸着脖子把点心咽下去。
这会儿终于有人来传话,何岐不慌不忙地起身,他徒弟也反应迅速地背起药箱整装待发。
何岐昨日才进宣明殿请平安脉,但在荣王妃灼灼关切的注目下,他不敢懈怠。徒弟递上引枕,他当场洗干净手,恭敬地请示太子。
“太子脉象平稳,升发肃降。”何岐背了一通医书。面上除了正经,毫无表情。想要在太医院供职,除了习得一身精湛医术,还要学会控制神情心态。为上位者诊脉,是好是坏都不能过于显露痕迹。
其实,太子的脉案是不得外传的。就好比探听圣驾所在是宫中大忌,打探和泄露上位者的脉案,更是掉脑袋的重罪。今日若非太子默许,何岐一个字也不敢透露。
孟?听懂了关键的头一句,等何岐说完又追问:“从前听长辈说过,医之道,未病而先治,所以明摄生之理。太子日理万机,煞费心力。你们可有养身的方子,早早献出来才是正经。”
何岐眼角微挑,不动声色地打量太子的神色。他见太子微微颔首,酝酿须臾才拱手回话。
“娘娘所言极是。然则,太子正当盛年,确实无需服用补药膏方之类。”他略作思量后,复又建言。“每日可用黄姜煮水,于睡前浴足两刻钟,如此可促进血气运行,亦可有助于安睡。”
孟?点头道是,饮食与睡眠是养身的根本。正准备交代高斌向太医好好请教,忽然见陆麟带着人一个面生的宫女走进来。
崇仪也抬头看去,眉心微锁。西侧殿的宫人,他都认得。这个时候能让陆麟亲自带进来,只能做一个推想。
果然,陆麟跪下来回禀。“李王妃病了。听说太医在荣主子这里,派人过来请示。”
孟?的脸色沉下来,恹恹地偏过头。太医院这么多人,李王妃偏偏盯着西侧殿传召的一位。说她不是存心的,谁信?!
那宫女倒是乖觉,规规矩矩地跪伏在陆麟身后,垂着头回话。“原是想请高总管赐腰牌去太医署的,听说何太医在此,王妃便说等何太医为太子请脉过后,顺道走一趟东侧殿。”
何岐擅长的并非千金科。李岑安听说来的不是陶翁,便猜是为太子传唤的。
可这话怎么能明着说出来呢?何岐的眼角又是一抽,他眨眨眼掩饰内心的尴尬。今天居然一不留神被卷入太子后宅的是非了。
其实,李岑安的原话并非如此。但柳欢已经看出李王妃势单力薄,即便能入主中宫,也无法掌握实权,因而不愿为她白费心思。
前两天,小主子们搬了新处所后,李王妃就着急起来。她一直在找机会打听,还给了柳欢不少银票,让她去司库、司闱探口风。
椒华殿一向是历任王后的居所,如今却住着二位公子,李岑安实在捉摸不透太子的打算。眼下各处宫室都有工事,她只有设法从旁出验证,让柳欢去打听司库房司珍房分别给各处送些什么东西,从物件的规制上竭力推敲。
李岑安曾找上高斌,询问秦镜和梦溪什么时候能进宫。后宫调度的事如今归方槐安管着,可李岑安不愿见他。那是孟家的鹰犬。
高斌心里清楚,荣主子平安分娩前,太子不会给李氏送帮手。再者,旁人也罢了,那个让秦镜必然不能再进来。
更叫李岑安担心的是,她听说内务府正在聿德殿正殿布置产室。倘或孟?搬入产室前,迁宫的旨意还未明发,难道要她继续屈居侧殿。届时,谁才是真正的太子正妃呢?
可高斌与方槐安防范得紧,又不肯给她准话。而东侧殿里除了林嬷嬷,都是内务府的人。她苦于没有可用之人,实在坐立难安,才借着请太医派出柳欢。李岑安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太子听说她病了,能来东侧殿探望一回,哪怕为着粉饰太平。她便能借机当面问问太子的心意。
可惜,她忘了,崇仪从来不迁就她。
太子十分果决地下令,让太医署所有当值太医立刻进宫,依次为李王妃诊脉。李岑安看着屋里排成长队的太医,眼前一黑。
她心惊肉跳地想,明日必定又要传出她旧疾复发的消息。太子派来这么多大夫,是不是不想她活了……
二三四、宫室与产室[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