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出来的,从未与生母核实,倒是与钱先生闲谈时提起过一回,由此分析桓康王的为人。
孩子们更不知道那些遥远的故事。自打住进来,臻儿便如出笼的小鸟儿。每日睁开眼,先盘算着今天怎么玩,或是午膳会吃什么野味。徐姑姑说,母亲怀着小妹妹要静养。果然母亲每天只在洗竹轩附近行动,也不大约束他们的功课。可不叫臻儿乐开了怀?。
阿满不似姐姐一般无忧无虑。每天陪姐姐玩耍时,他一边听凭差遣,一边留心。游戏一会儿,他就提议停下来,或是用些点心,或是看看风景。一早一晚,他还坚持给母亲请安,巨细无靡地询问母亲的饮食起居。
有一回,他听见晴雨和徐姑姑在廊下说话,听说母亲胃口不好,不怎么用饭。他当时就记在心里,等到一起进午膳的时候,乌黑的眼睛一直跟着孟?的筷子走。一见母亲放下饭碗,他就挑一道菜夸说好吃,还让晴雨姑姑给母亲布菜。
孟?起初还不察觉,多亏晴雨事后提醒了她。饭后,她哄了孩子们去午睡,自己也歪在榻上,因为挂念着独身在外的崇仪,她在枕上翻覆着无法入睡。
“主子是在担心王爷吧。”晴雨坐在脚榻上守着她,眼见她心绪不定,不忍心才开口。“其实没有消息,未尝就不是好消息呢!”
自来了山庄,外界消息一概都断了。张懂在前边的院子坐镇,每日清早分别往漱玉楼和洗竹轩问安,顺便请示两位王妃起居饮食可有不便,或者有什么要求,都由他置办后送进来。因此,她们还不知道靖王入主东宫的消息。
孟?明知她的好意,心不在焉地唔一声,叠起手侧枕着软枕,柳眉轻颦,目含忧色。
“王爷临行再再叮嘱,就怕主子不能安心养胎。主子如此自苦,岂不让王爷牵挂。”晴雨接着劝解。“还有大公子。主子愁容难掩,连大公子都瞧出来了。”
孟?听她提起阿满,这才抬起头来。
晴雨见状,再加把劲。“刚才用膳时,大公子不停给您夹菜。定是大公子也看出,主子胃口不佳,这才想方设法让您多用一口菜。”
孟?回想一番,果然如她所说。自己的孩子,她总是知道他们的脾气。阿满用膳时一贯守规矩,安静又斯文,最像明礼。平素最活泼的是臻儿,平安会撒娇,就显出阿满的乖巧。今天确实不像阿满的作风。
这一思量,她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不止是阿满姐弟,还有明礼千万叮咛的腹中骨肉。孟?告诉自己振作心神,努力加饭。让孩子都为她操心,她这个母亲就太过失败了!
这一趟崇仪来去匆匆,与孟?互诉衷肠,聊作慰藉。张懂派去找郡主公子的人跑进后院找到小主子们,一刻不停地赶回洗竹轩,到底还是扑了一场空。
“爹爹!”臻儿一边跑一边喊,转过月洞门,看见门前凭栏独倚的母亲,奇怪地问:“阿爹呢?阿爹不是回来了吗?”
平安从徐图身上爬下来。他人小腿短,听说崇仪回来了,机灵地攀着徐图的腿要他抱。这时候,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也一迭声地喊爹爹。
孟?才把人送走,脸上怅然。不妨听女儿发问,又勾起心头的酸楚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孟?抿起嘴,故作轻松一笑。崇仪故意不去喊他们,不料他们还是赶回来,可惜却是错过了。
臻儿把院子四下环视一遍,没有搜寻到崇仪的身影,顿时不乐意地撅起嘴来。“张总管骗人!阿爹根本没回来!”
徐图说不会,张总管不敢谎报消息。张懂每日关注荣主子的起居,也会向徐图打听小主子们的近况。他怕小主子们在庄子上无聊,还尽心搜罗来许多玩具,供徐图哄他们开心。他办事周到,比高斌还细致。
孟?也为张懂开脱。“你们阿爹又去忙了。”
她本想说,阿爹过几日就回来。话到嘴边,又苦涩地咽回去。她怕孩子们听进去,回头追着她缠问。
臻儿的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哼,阿爹竟然不和我说句话就走!”
她跑到孟?身边,好叫母亲看见自己在生气。“阿娘怎么不叫阿爹留下来?!”
说着,她眨眨眼,又黑又亮的眼中很快漫上水光来。
孟?满心酸楚地想,她也想叫明礼留下,可又有什么法子……
一时,她唯有搂着伤心的孩子,也跟着落泪。
平安见姐姐和母亲都哭了,霎时感同身受,心里难过的不行。他张开手跑上去,抱住孟?的腿,把小脸贴在孟?的膝头呜呜地抽噎起来。
一九七、旧事与消息[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