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打小敬重他哥,从没埋怨过。可她知道老二媳妇心里一直有芥蒂,这件事是她对不住老二家。因此大王下旨抬平妻的时候,焕文原是要劝谏的,她倚老卖老拦下了,就像当年示意焕章让出女儿,现在她要焕文护着孙女儿。她老了,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许多事反而看得淡了。
临走,孟?佯嗔拈酸道:“老祖宗不心疼我了。”
说着留下乳母,叮嘱两个孩子不许淘气。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年纪上去后,都喜欢小娃娃的天真烂漫。老太君让人张罗点心果品,哄着个吃一口果子,又喂那个吃一块糖。
小郡主和小公子头一回来孟府,入口的东西都得仔细着。老太君一时吃的一时喝的,看得王府的乳母眼角直抽搐,被晴雨姑娘往袖子里掐了一把,才喏喏地低头退开一步。乳母心里干着急,盼着小主子少吃一口,又祈祷别出差池。
申时未到,靖王府的车驾停在府门外,孟府男丁尽数迎到门前阶下。帘栊挑起,靖王谦谦君子如松如竹。他不疾不徐稳步向前,抬手托起太师的双肘,拱手还了一礼。
两人寒暄过,彼此心照不宣。孟太师让人去请内院的荣王妃,又打发了无关人员。
“这是孟宥吧。”靖王环视当下,视线落在一少年身量上。他抬手把人招来近前,垂目打量少年神似玉雪的眉目,一手搭上少年的肩头。“是个好孩子。”
孟嗣柏迈出一步,弓腰口称惶恐。
稍后,靖王一家四口坐在马车里。臻儿撩起一条缝隙,好奇地窥视沿街的风景。
“咦?”臻儿再探出一截,只看见沿街不见尽头的青帷布,商铺市肆门窗紧闭,街道上安静得只有马车驶过的声音。“怎么没人呀?”
孟?偏头眺过去,果然外头仿佛空巷般,不见走贩游人。再看那一人高的青帷,便知道是京兆府尹提前派人静街了。
崇仪摸摸女儿柔软的发心,哂笑温声。“他们也回家去了。”
臻儿便信以为真,不再巴望外头的风景。转头和弟弟凑在一起,摸着孟宥舅舅送的金香囊。孟宥给了外甥女一只银鎏金镂空花鸟香囊,给小外甥一把鲁班锁。
“太折腾了。咱们路过一回,别人连正经生意都不能做,倒叫我心里不安。”她隐隐愧疚,只觉得劳师动众,妨碍民生不大好。
崇仪搂着她,笑她没有宗室的自觉。皇家出行从来都是如此,若此刻外头有人声,反而稀奇。又听她絮絮地说:“若每回都这样,我就不敢回家了。”
说着说着,她忽然眼光发亮,柔软的身子倚过去,轻轻吐出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下回,我们悄悄出来,就像话本上说的那样。这叫,这叫微服出巡。”
崇仪嗤一声乐了,眉眼泛起溺爱的光泽,口中笑骂道:“胡闹!”
孟?被波了冷水,皱皱鼻头,转身背依着他努努嘴。
崇仪揉揉她的肩头,不急着去哄。孩子们都在,回头脸红害羞的还是她。
孟?静不了一刻,又主动开口搭话。有一句话她早忍不住要问,可话才出口,心里已经泛酸。“你去瞧过王妃了?”
崇仪似是心不在焉,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阿满捧着鲁班锁,上下左右翻转着观察,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
“高斌请来太医瞧过。王妃是胎里带出的旧疾,根治不易,还是得慢慢静养。”
孟?抿抿唇,把不小心翘起来的嘴角藏起来。她反身揉进他怀里,将信将疑地再要试探。
“她病着,你也不去瞧一瞧?”
崇仪这才慢悠悠垂眸瞥了她一眼,勾起唇来。“不急,今日说好接你和孩子回家。”
小醋坛子打翻了一地,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明明是只着急的小兔子,还当自己是狡猾的小狐狸。他还想逗一逗她,可若真惹恼她,心疼的还是自己。
孟?哪管他的腹诽,眼下倒像是吃了蜜,甜滋滋地偎过去。“你真好!”
三个字说得抑扬顿挫,唱曲儿似的诉不尽的柔肠。崇仪的笑意更深了,眸色忽而深了深,凑在她耳边嗓音低淳,略略透着沙哑。
“待到夜里,你也这么说,我便信你。”
孟?的脸立刻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坐起来,仿佛靖王身上有火苗灼人般,飞快挪开去。她红着脸,回头色厉内荏地剜他一眼,却不自知分明是一双情意绵绵的横波目。
一一八、儿媳与儿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