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身的举动,仿佛又是当初那个宽和端庄的靖王妃。她示意雪溪接过齐姜手里的药碗。
“妹妹受苦了。”她亲手展开一方帕子,轻柔地垫在孟?胸前,一壁示意雪溪将晾得温度正好的药汤一勺一勺喂到孟?嘴边。“我也不爱吃这些苦汁子,日常备着一些蜜饯果子。今儿带来一些,正好给妹妹送药。”
雪溪轻声告罪,规矩的跪在床前服侍孟?吃药。她素来仔细,眼下更是绷紧神经,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她的视线随着汤匙移动,刻意避开靖王所在的位置。
孟?狐疑地咽下药汁,碗里褐色的汤汁降下去半碗,她摇摇头避开雪溪送上来的汤匙。实在太苦了……
她偏过头不肯再吃,撑着锦垫坐直身体,抽出枕边的帕子擦擦嘴角。
崇仪瞧着还剩半碗的药汤,拧起眉头,端起雪溪手里的药碗,亲自送到孟?嘴边。
“药凉了更苦,快喝。”说着,看着她生无可恋地皱着脸,到底还是乖顺地喝下去。许是苦怕了,她大口灌下碗里的药汤,鼓起勇气梗着脖子吞下去。崇仪不觉失笑,又碍于李王妃在场,不好抱她在怀里哄一哄。
“还是王爷有法子。”李岑安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笑,拾起自己的帕子拂去孟?身上并不存在的药渍,哄孩子似的夸口:“好了、好了,吃一颗糖就不哭了。”
“王妃见笑。”孟?咽下嘴里的苦涩,低头轻声客气地开口:“劳动王妃来探望,实在过意不去……”
李岑安却笑着打断她,愈发大方体谅。“这一趟妹妹辛苦,我定要当面道谢的。说什么劳动,显得妹妹与我生分。”
孟?微微一笑,靖王也不曾出声。空气里静静飘荡着尴尬气氛,李岑安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索性也不费心铺垫,飞快地进入主题。
“我心里对妹妹只有千万的感恩,恨不能以身替之。今日过来,一是探望,二来也想表示对妹妹的感激。妹妹这里什么也不缺,我便想让雪溪这丫头留在妹妹身边,送茶送药什么都好,算是替我尽一份心意。”
她的话一出口,孟?和崇仪的脸色都沉下来。雪溪就在近前,看得真真切切,霎时弯下腰把自己缩成一团。
“王妃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里也不缺人……”孟?的不快明确地写在眉目间,她还没忘记家宴上,王妃预备给雪溪抬名分,后来还想让雪溪替代花萝进书房服侍。
“妹妹只当成全我一点心意,凭你叫她做个洒扫也好。妹妹与我客气什么?”李岑安不依不饶地力荐,语速飞快地截断孟?的婉拒,转头对雪溪吩咐:“今儿你便留下,为孟妹妹侍疾,为王爷分忧。等孟妹妹大安,王爷与我必有重赏。”
孟?更是反感,王妃的一言一笑亲切婉然,句句在情在理,叫人挑不出错来,可字字让人如鲠在喉。
崇仪也是不满李王妃恶心人的做法,留心到孟?的脸色,拍拍她的手背。
话音落定,李岑安达成了此行的目的,匆匆起身向靖王告退。她知道,她不能留,就像从前的每一次,她不能多做逗留,给靖王反驳自己的机会。
“王妃还是把人带回去。”崇仪唤住她迈出的脚步,齐姜同时走出一步,截断李岑安的去路。
“王爷如何连妾的一些心意也容不下?”李岑安深吸一口气,胸前起伏,话锋陡然锐利起来。她不信靖王连这点情面都不留,从前总是自己一昧退让,如今索性把话挑明着说。靖王既然说无人能撼动自己王妃的地位,人前总该留着自己王妃的体面。
从前孟?也在安和堂住,但那是怀着孩子,而且靖王忙公务时,也时常歇在外书房。春?后,养伤的养伤,疗病的疗病,两人同吃同住,日夜不离。到如今伤好了,更是没人能插的进去。
李氏如何不恨!说什么当可宽心,今天她不过是送一个丫鬟,靖王就因为孟?不高兴便不肯收人。难道来日她还能指望靖王能在自己与孟?间主持公道?他的心已经偏了,哪怕自己不针对孟?,但凡孟?有半点差池,靖王总要疑心自己,责难自己。
紧接着,崇仪确实如她所想,直白地否决了她的抗争。他把安和堂许给心上的人儿,便不允许旁的女人侵犯心上人的领地。这是他的心意,也是一种表态。
“心意留下即可,人不必留。”
李岑安铩羽而归时,脸上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又过了两天,正院传话来道,因为雪溪侍疾有功,靖王提雪溪为侍妾,准许她在东苑劈一处院落单住。荣王妃的赏赐紧跟着靖王的口谕赏下来。
一零九、福气与夫妻[2/2页]